母亲如花

母亲如花 文/阳泊         小的时候，母亲便喜欢如茵绿草中的姹紫嫣红，园子里总有时令的鲜花。其中最多的就是一人多高的粉色熟气花，和馒头般密织浓艳的地瓜花。奶奶的老相便定格在这些鲜花的簇拥之中，只可惜几十年前没有彩色的胶卷，仅记录下黑白照中奶奶如花的笑靥。         记得奶奶常常拄着拐棍、挪着旧时代的小脚在花坛旁踱步窃笑，皱巴巴的笑脸如一朵浅黄的牡丹菊，从那深深浅浅的沟壑里流淌出来亲切的欢喜，惹得儿孙们围着、仰着、应和着。奶奶的口里还能时不时的冒出些诗句，“花儿开、燕子闹、娃娃们哈哈笑，蝴蝶飞、蜜蜂忙、孙娃们快快长。”惊得小小的我们瞪大眼睛审视奶奶，心里掠过阵阵讶异，花开催生才情出，没有墨水也吟诗。         母亲的花每年都添新品，在脚边的小太阳、没脚的小菊、到膝盖的海娜、过腰的格桑、爬上树的小喇叭……连大门外、水渠边，步道旁都被母亲种上了叫不出名字的花。不开心了出外走走，看着花儿发发呆，采一朵闻闻沁香，摇一摇让它在空气里跳舞欢笑，你的小脸自然的就成了花儿的镜面。劳作一天的父母背着夕阳近家时，花儿总站在风中迎着，像个乖巧的孩子，又像是含笑的奶奶，那个时候的父亲，脸上岁月的痕迹便弯成了莲花瓣。         母亲爱花，就像爱她的孩子。每年初春时节播下花籽，数着天的等到嫩芽初上时，或扣上瓦罐、或支起小辊罩上塑料，看叶片长大增多，适时的浇水、施肥、修剪，花儿便含苞、绽放出生命的光彩，当花儿凋谢、结籽后，母亲便采撷花籽待来年的春光。每一朵花开都饱含了母亲的关爱呵护，每一年院子里的似锦繁花都蕴含着母亲构筑美好家园的初心……看着母亲一年年用勤劳的双手创造出的梦花园，感受着花开的艰辛，享受着花开的愉悦，体会着生命成长的不易，慢慢的就懂得了对父母养育之恩的感激，对美好生活的珍惜，对理想追求的坚持，孩子们渐渐就长成了花。三个女儿如菊如兰，良善灵秀，两个儿子如松如竹，坚毅从容。         这些年母亲老了，不能再频繁的劳作了，就绕着家里百余平米的大花园，栽了一圈花期较长的月季。雅致的黄、妖娆的粉、明艳的红……层层叠叠、争奇斗艳，从初夏到晚秋，曝着阳光，一波波不歇脚的怒放。惹得村子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时不时的来家赏赏花、喝喝茶，看着母亲种的花，诉说起自家的烦心事，顺便听听母亲的宽慰话，来时带的愁绪，走时都在这花中消散了大半。         母亲那么喜欢花，冬天当然不能没有花，弟弟就在屋中装上了暖气，孩子们看见不一样的花就给母亲搬来一盆，孙儿们也网购喜爱的花寄到奶奶家，渐渐地母亲的家里就有了好几十个品种，十余米长五颜六色、姹紫嫣红的鲜花廊。屋外天寒地冻，屋内却春暖花开，老伙伴们总是三三两两的来家，围着鲜花和火炉吃母亲烤的土豆、听母亲放的地方戏，母亲的家就成了村里驻守老人们的根据地。         到了春节，孩子们跨越千里，从各自的小家聚到母亲的大家，那长长的花廊便列队欢迎，喜气的海棠、滴翠的冬青、俊雅的蝴蝶、烂漫的杜鹃、五彩玲珑的寿星、花团锦簇的绣球、自带锋芒的虎刺梅、鸿运当头的蟹脚兰……站成两排竞相吐艳。城里来的孙娃们兴奋的在花廊里穿梭、拍照，争相百度奶奶养的都是什么花，连刚会走路的小重孙，都摇摇晃晃的迈着小步，指着花儿发出咿咿呀呀、抑扬顿挫的快乐音符。        闲时陪母亲在花廊里走走，听听她的养花经，尝尝她存留的各种自家水果，和母亲一起做饭、包饺子，享受着在她身边的温馨时光，一年的辛苦也就都抛到九霄之外了。         母亲如花，就像那不知疲倦的月季。从青春到年老不停歇的耕耘，用辛勤和坚韧种出了一院子几十年的锦气涛涛，用慈悲和关爱种出了一个家族的阳光和睦，用良善和智慧种出了乡亲间的和气致祥。         母亲的事业还是继承下来吧，那花的景气之中定有可期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