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儒者到三更时分,扫荡胸中思虑,空空静静,与释氏之静只一般,两下皆不用,此时何所分别?”
先生曰:“动、静只是一个。那三更时分空空静静的,只是存天理,即是如今应事接物的心;如今应事接物的心,亦是循此天理,便是那三更时分空空静静的心。故动、静只是一个,分别不得。知得动、静合一,释氏毫厘差处亦自莫掩矣。”
门人在座,有动止甚矜持者。
先生曰:“人若矜持太过,终是有弊。”
曰:“矜持太过,如何有弊?”
曰:“人只有许多精神,若专在容貌上用功,则于中心照管不及者多矣。”
有太直率者。
先生曰:“如今讲此学,却外面全不检束,又分心与事为二矣。”
门人作文送友行。问先生曰:“作文字不免费思,作了后又一二日,常记在怀。”
曰:“文字思索亦无害。但作了常记在怀,则为文所累,心中有一物矣,此则未可也。”
又作诗送人,先生看诗毕,谓曰:“凡作文字要随我分限所及。若说得太过了,亦非‘修辞立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