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遇
作者/笛子 朗诵/笛子
夏天的天气真像是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傍晚,刚还是夕阳西下,忽然,乌云密布,狂风大起,电闪雷鸣,霎时间,雨滴像断了线的珍珠由天而降。倚窗望着雨帘,一桩往事浮现眼前·····
那是暮春时节,也是这么个傍晚,雨哗哗地下着,我也是伫立窗前赏雨景。突然,听到敲门声,开门一看,一高高的中年妇女站于门前,嘴里一个劲儿地嘟囔着:广播个人,广播个人····我想:这黑黑的天,又下着雨,我怎样帮你广播个人呀。妇女好似是定兴口音,经她再三重复,原来她说的是帮她找光棍一个人。明白来意后,心直口快的我开门见山说:你说的啥呀,是不是你脑
袋有毛病呀,什么找光棍一个人·····那妇女吞吞吐吐地磨叽着:不找光棍个人,这样的天谁留我过夜呀。大姐,你说的什么呀,你是不是迷路了,你哪儿的家?····我,我的家塌了,我可怎么办呀?我怕,我怕····她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地抹眼泪。不容我让,就直奔了房间,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目光凝滞,说话也有些不正常。嘴角上起着好多燎泡,显然是上了大火。她要喝水,一下子多半暖壶水喝了个精光。经我的再三安慰,她说起了她的经历。原来,她是定兴老家,前十几年前,丈夫早逝,儿子也不幸身亡,内向的她为此抑郁了,神经有了毛病,后经人介绍,改嫁到离这里不太远的地方。现在的丈夫比她大18岁,经常酗酒,家中有一儿子26岁,智商低,至今未婚。本来就神经不健康的她,经常受到丈夫酒后的大骂,丈夫酒后,针尖儿大的事非得弄成芝麻大。她经常被丈夫赶出家门。这样,她的神经越来越不好,变得更加抑郁寡欢,有时就难以驾驭自己的情感,流浪街头。这些天,他七十岁的丈夫突然脑干出血,住进了医院,她独自一人在家已经十来天了,傍晚,小叔子过去告诉她病情转危,她再也经受不住这不祥,本来这些天她一人在家,独自撑着个大院子,那孤寂,胆怯让她受尽折磨,她常常一夜不眠,前思后想,为此抑郁加重。这时,再听这么一说,真是雪上加霜,脑袋像是要爆炸。再加上这鬼天气,她实在的害怕,她疯了似的跑了出来。天越来越暗,雨下个不停,她不认识家了,最主要的是也不敢自己在家了。她一遍一遍地向我诉说着自己心酸过往,从她那呆滞的眼神里我得知她是多么渴望找到温暖呀,哪怕一丝也好。我不厌其烦地听着她的唠叨,一种同情之心油然而生:哎,这就是命运呀!是呀,老丈夫再是暴君,可对她来说也是一个靠山,一个脊梁,她怕他离去,果真如此,那时,她将怎么办呀!我绞尽脑汁,一再劝她,慢慢的,她神情平静了许多,说话也不那么语无伦次了,在我的劝说之下,吃了饭。也许是她内心的痛楚发泄了的原因,她变得比刚进来时好多了,就像是判若两人,跟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了。此时,外边的雨还在不停地下着,仿佛比先前还要大,由于风大,可能是线路被刮坏,都十点了还没来电。她怎么办,雨不停,就是停了,她也不愿意回家过夜。于是,我跟丈夫商量,他在前屋睡,我和她睡我们卧室,此时,我早已经做好了大不了一夜不合眼的打算。是呀,这样的夜晚,我怎么忍心把她拒之门外呢?不能,即便是她真的神经发作一夜不睡,我也认了,我陪她。她跟我一遍遍地提及她的不幸,我耐心地听着,开导着她,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不停地说着我们俩口子心眼好,她遇到了好人了,此时的她对我一点儿也不陌生,好像我就是她的妹妹,她从口袋里掏出了药,喝了两片就躺下睡了,我一看,真是一些治疗抑郁的药物。也许是她累了,也许是她终于找到了个她认为安逸的地方,她没几分钟就鼾声如雷。半夜,两点的时候,来电了,我生怕惊动她,也没敢去关灯,就这样灯火通明了一夜,看着她熟睡的样子,端详着她那消瘦的脸庞,心里有说不出的酸痛,说实话,也是为她以后的命运担忧······有谁甘愿担负起照顾她呢?何况她是个身体多恙,神智有些恍惚的女人。
说实话,我和她同睡一床,也有些害怕,真怕她半夜醒来不睡,神志不清,怕她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甚至大打出手。就这样,我在怜悯与胆怯中熬过了一夜,对她来说,却是最舒适的夜了,她已经十来天没有这样踏实地睡过了,定而无疑她把我看成了她的救星。早晨醒来,她已经神志和正常人一样,起来,洗了脸,吃了饭,一再对我表示谢意。雨整整下了一夜,这时停了,她说她的心不冷了,说是我们夫妻俩救了她的命,要不然,一夜的雨还不得把她淋坏,因为那时,她不能控制自己,就觉得雨淋着才舒服,就想在雨夜中奔跑不停····她还说,她家的院子很大,院子里有五六颗杏树,等杏熟的时候,她一定来给我送杏·····她走时,一再说,请我放心,她不会再去别的地方,一定回家,我实在是放心不下,生怕她又去别的地方,更怕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丈夫要我送她回家,经劝说,她指路,我用电动车把她送到了家门口,果真家里跟她说的情况一样,她进了那个显得很是空旷孤寂的院落······回来的路上,我反复寻思着,这是做了件啥事呀,竟然和一个神经不正常的人打了一次交道。不管怎样吧,她没被雨淋坏,没有什么意外这就是万幸了·
轰隆隆的雷声打断了我的思路,时至今日,已是杏儿成熟的时节,她没有来。她不来,我不是想吃她的杏儿,而是惦念着她的情况,她的丈夫不知好些没有,她又是怎样,牵念着·····也许,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奇遇,想起这件事,对她以后命运就会打出一连串的问号······但愿她走出苦闷,多一些快乐,少一些烦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