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隔壁老王总爱干那事儿》文／憨憨老叟

微小说《隔壁老王总爱干那事儿》 作者：憨憨老叟，原名邹保健，男，1971年生，广东梅州人，现居深圳。早期打工文学的深度参与者，中国寓言文学研究会闪小说专业委员会理事，广东省小小说学会常务理事，同时兼任多家门户网站版主之职。近年有闪小说《秘密》获半卷书闪小说站"海内外华文闪小说同题征文大赛"第一季金奖，《碑》获2014年度中国闪小说总冠军大赛亚军奖、《如果先生墓志铭》获2015年度中国“小小说月刊杯”冠军等奖项，目前主要创作方向为新近崛起的闪小说等微文体。 看着身边的人特别是小伙伴们一个个亮着翅膀飞向镇子外面的北上广深等一线大城市，最不济的也都跑去了外边的二线地市州县发展，我心里面虽然无比渴望，无比向往着也能和他们一样在“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潇洒走一回，但奈何从小落下小儿麻痹，只得凭在技校学来的手艺，在老家梅镇上开了一家手机专卖店。说是手机专卖店，其实也只是卖一些价格低廉样式老旧的手机，诸如山寨机、老人机等居多，更多的还是帮人家维修一下手机或充些手机话费来维持。 小店生意极差，一整天也难得有几个客人进店光顾。说起来也难怪，放眼望去，这原本偌大的繁华一时的梅镇上，除了一些老弱妇孺外，剩下的，不是抱病的就是残疾的，那些稍微能跑得动的，早就溜出去捞世界了。 这天，店里来了一个老人，他手上拿着一部国产的大按键手机，一看就是那种俗称山寨版的老人机。老人把手机递给我，问：后生仔，你这里可以装手机唱的歌么？ 装手机唱的歌？阿伯，你是想要下载铃音吧？ 嗯，铃音，是铃音，反正就是那种手机里能放着唱的歌。 可以。你要下载什么歌呢？ 老人抬起右手，用粗砺的手掌搔了搔斑白的头，那缺了门牙的嘴呲呲往外透着风：那个女的唱的，挺好听的那首。 歌星不是男的就是女的啊。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么？ 不记得了，反正就是那个头发短短的，脸盘圆圆的女娃唱的，挺好听的那首，词里有什么“常回家干干、常回家干干”的那个。老人连比带划，我终于听了个囫囵。 哦，你说的是陈红唱的那首《常回家看看》，对吧？ 对，对，就是那个什么红唱的《常回家干干》。还有，你再帮我装一首那个过年时电视上唱哭人的歌。 过年时唱哭歌？不会吧？我一时想不起来，疑惑地问：阿伯，你是不是记错了，哪有大过年的时候唱什么哭歌的？ 就是哭歌，唱着唱着就让人哭了的那歌啊，就是大年三十晚上中央台放的，唱什么“门前老树”来的那首。 哦，我想起来了，一定是那首《时间都去哪儿啦》。我在嘴上哼着“门前老树长新芽，院里枯木又开花。半生存了多少话，藏进了满头白发……”的旋律，末了问是不是这首，看着老人鸡啄米般连连点头，我心想，看来这老人还挺时髦的，赶得上潮流呢。 我接过手机，插在电脑上，找好了下载曲目后，才发现老人的手机里没有多余的内存。我跟他说：阿伯，你的手机没有空间可存歌了，得另外加装一个内存卡。4G的，25块钱，8G的，30块钱，装不装？ 不管死鸡活鸡，装，装，看，我有钱呢。老人怕我不信，抖索着从口袋里往外掏钱。那动作，活像小品里赵本山不差钱的模样。 装好了，你听听。我把手机铃音放给他听。 老人歪着头静静地听着，一脸的陶醉。突然，他拉着我的手说：后生仔，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些歌设成一天唱几回？ 我想了想说，行啊，把它设成闹铃就行。 什么是闹铃？ 就是调成闹钟，你想它什么时候唱都行。 哦，那就成，那就成，那就帮我设成上午唱《常回家干干》，下午唱《时间都去哪儿了》。 为什么要那样子设置？ 嘿嘿，嘿嘿……学隔壁老王呗。 隔壁老王，他是谁啊？ 隔壁老王，就是住我隔壁的老王头呀。 设置好了，你再听听。我把手机闹铃再次放给老人听。 老人听着听着，忽然咧着嘴笑了。他像是对着我，又更似自言自语地说：对对对，老王他就总爱干这事儿。每天上午他的手机准时响，电话一响他就故意躲到一边喂喂喂讲半天，过一会折回来跟我们哥几个炫，不是说他儿子从深圳打来的就说是他女儿从广州打来的。其实啊，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啊，他儿子女儿一年加起来都打不了两次电话给他的，哼，装什么装…… 说着说着，我看见，有一丝狡黠的光蒙上老人的眼睛，可很快就被一片薄雾所笼罩，接着，他的眼角是一片明显的潮。 我想帮老人的手机再加装一款亲情呼叫软件，可是我在网上查找了一通，真可惜，连万能的网络，居然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