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言曰:师云喜怒哀乐皆是外境入感于心,然乍见孺子入井,未尝不是外境,而怵惕恻隐,孟子便谓仁之端也。由此观之,仁义礼智,皆是遇境而动之心,本非心所固有,而孟子曰: " 仁义礼智根于心 " ,儒者辄言吾性中有仁义礼智,此何说也?吾应之曰:儒家言性,大约即用以穷理而推其本,则曰根于心。若论心体,固是一物不有,寂然不动之际,与太虚无异,将谓太虚中有仁义礼智耶?或曰:天地生物之谓仁,四时代谢之谓义,往来有序之谓礼,分别万物之谓智,恶得言太虚中无仁义礼智?吾应之曰:此气化之流行于太虚者也,气化流行于太虚之中,而不可谓气化之即太虚也。或曰:太虚中既有气化,则人心中自有仁义礼智,气化流行于太虚之中,则仁义礼智运用于人心之内,原是相同。吾应之曰:此亦是后段说话。当夫气化未有之先,难道就不成一个太虚?一点真元,虚空寂灭,固自若也。或曰:然则根心之说非乎?吾应之曰:不非。自太极以来,大化日趋于生,生也者仁也,既有仁,必有义与礼与智,而人生于仁,故心象之,有感即发。以此推之,遂有根心之论。若直穷到百尺竿头以上,则心字尚说不得,而况仁义礼智耶?故儒家谈心性,只说得后半段;道家谈心性,又从前半段说起。若喜怒哀乐,发皆中节,即是仁义礼智,但有毫厘之差,便是人欲,故不可谓之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