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母亲善意的欺骗
李晓东
92岁的母亲是建国前的离休干部,每月有五千多元的离休费。按理说老人吃点好的,一点问题没有。但是,母亲和父亲一辈子节俭,啥都舍不得花钱。
常挂在母亲嘴边的两句口头禅:一是:“太贵了!” 二是:“舍不得......”。因为母亲总是用四五十年前的价格来衡量今天的物价,以至于她看什么东西都贵;儿媳送给她的羊毛衫她舍不得穿;儿子给他买的羊绒被她也舍不得盖。母亲是有旧的绝不用新的,什么东西只要能凑合用,就绝不再破费。她穿的衣服都是三、四十年前的旧衣服,有的甚至补了补丁,她脚上的拖鞋,也都是用针线重新缝上去的。
今年春节,我从外地回沈阳看望母亲,特意给母亲买了几样好吃的。一个醤肘子、一只“韩烧鸡”、10斤大虾酥糖还有包装精美的一小纸箱“营养煎饼”......
听我逐样地介绍东西的价格,母亲总是晃着头,不满意的埋怨我:“太贵了!”“这些东西吃不吃都可以的......”。唯独那小纸箱“营养煎饼”母亲没有埋怨我,因为我告诉母亲那是朋友送我的。母亲高兴的打开那盒煎饼的包装,取出一大块煎饼分成若干小块,分别给我和弟弟,我老伴儿和弟媳,还有我儿子,每个人一块,让大家尝。母亲一边吃着一边儿赞不绝口的评价说:“这煎饼真好吃……”看母亲如此喜欢,我没有舍得吃掉这小块煎饼,而是留给了母亲。
吃年夜饭的时候,饭桌上摆满了我带来的香气四溢的酱肘子肉和烧鸡。看到这些美味,母亲没有大口的朵颐,而是不住口的埋怨我:“下次你回家时,可千万别再买这个酱肘子和‘韩烧鸡’了。一个酱肘子就37.00元,也太贵了!有这么多钱,咱自己买上几斤肉回家烀了,不也挺好吃吗?”
我知道,母亲特喜欢吃酱肘子和“韩烧鸡”,主要是她舍不得。过度节俭的母亲宁可不吃,也愿意把钱省下来攒着。我也特别清楚,在过去的几十年里,父亲和母亲就一直过着这样节俭的清贫生活。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攒下更多的积蓄给她的两个儿子。
对此,我和弟弟一直没少劝母亲:“您已经是八九十岁的老人了,人生不过百年,您现在该享受了,想吃啥就吃啥,想穿啥就啥,可千万不要再舍不得。何况,我们哥俩都有工资,孩子也有了工作,不需要您再为我们攒钱……”。任凭我们哥俩如何劝母亲,老人家听过之后只当耳旁风,依然抠门节俭如故。
弟弟告诉我:“母亲总是嫌我买的东西贵,后来我就不能实话实说了。”弟弟接着告诉我,再以后我买东西回家,就告诉母亲:“这是超市的5折促销价,正好被我赶上”;再不,我就说:“这是朋友送我的。他让咱们也尝一尝”。有这两个理由,母亲再也不嫌我买的东西贵了。
还有,每次我去饭店都要为母亲点一盘好吃的菜,拿回家告诉她是我们在饭店吃剩下的,母亲就会心安理得地大口朵颐起来。
我觉得,弟弟说给母亲的善意谎言没有错。不仅让母亲高兴地接受了所买的东西,而且能让她吃的那么开心乐呵,我们孝敬老人的目的也就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