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
萧瑟中的红柿子
文/杨云冰
“一川霜叶丹，满山柿子红。”，浅冬、 雾起、 叶落、 柿子红了。无意中，看到李志中老师题为《柿树如画》的摄影创作，他以柿为媒，以镜头为武，展现了一幅幅清新、纯真、质朴、浪漫的乡村画卷，勾起我远去的记忆。
霜降时节，柿子成了浅冬最耀眼的风景，柿子树上的叶子几乎全落光了，看起来枝丫遒劲饱经沧桑，只剩下许许多多的柿子挂在枝头，青黑的树干，和蓝天白云，映衬得鲜红欲滴的柿子，像一盏盏耀眼的小灯笼，招摇地挂满枝头树梢，妩媚俊俏诱人眼眸……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上了柿子。如今，柿子在扶风算是小水果，在水果世界，大宗的永远是苹果、梨、橘子，它们是世界公民，柿子是不起眼的小角色，但即使被边缘化，也不影响我对柿子的偏爱。
我喜欢的扶风柿子凉丝丝、甜津津，喜欢柿子的形状，敦厚里透着圆润，暗合了中华文化的精髓：做人方方正正，做事圆圆润润；喜欢柿子的颜色，红，不艳不暗。不是鲜红，不是正红，不是那种铺张开来的红。柿子的红是蓄积着的，不铺张，不抢眼，却温暖人心。是成熟以后的那种通达与善意，洇染着“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的那种金与黄，那种暖。萧瑟季节，迟暮时分，暖色最是潜入人心的。更喜欢那种火儿罐小柿子，它幼细，外表光滑，圆融融的形状就像小灯笼，皮薄，剥开一吸，汁与瓤就顺溜顺溜滚下喉咙，质地细腻，滑如细纱。正如北宋诗人张仲殊赞美柿子︰“味过华林芳蒂，色兼阳井沈朱，轻匀绛蜡裹团酥，不比人间甘露。”
小时候，在老家的庭院了，挨着院墙有一排粗大的柿子树，黑黢黢的躯干，粗糙皲裂的树皮，一如历尽岁月沧桑的长者，安祥、淡定。霜浓秋重的时候，柿树上果实累累，不甘寂寞的一片片柿叶，被秋染红，随风而动，远远望去好像一团火，柿叶摇摆着秋的火焰，像擎在半空中的火炬。那些饱满而丰润的柿子很快褪去了少女般的青涩，追寻着岁月的脚步由金黄圆润转身披上红彤彤的嫁衣，坠在枝头闪动着红色的亮光，特别诱人。
扶风柿子熟透时已是晚秋初冬，这时候应季的水果已然不多，我相信水果也是对应节气的。青春是涩，成熟是甜。故柿子已没有了那种‘刚直近狂妄’的锐利刚直里的柔软，养的却是儒家之浩然之气。方方正正兼圆圆融融，没有骨感，却有质感。或者说，骨感是藏在里面的，硬扎而不孤，厚道、厚实中颇有古道热风。
童年，每到柿子成熟的季节，母亲就要选个吉利的日子，带领我们姊妹如过节样，满心欢喜摘下树上的柿子，每次摘柿子的时候都不能摘完，总要留下几颗在树上，说是给鸟儿留的，据说是到了冬季树是最孤单的，这个季节人不出屋，蛇不出洞，所以必须有鸟儿来和树说话，这时树才不会感到孤单，到来年才会结出更多的柿子。其实这个习俗，也说明了人类和动物及鸟类的相互依存的关系，人类和其它动物、鸟类共同生活在这个地球上，只有不断关照这些动物和鸟类的生存，我们的生活才会有滋有味有色彩，才会像那树上的柿子一样红红火火。
母亲说，在收获的季节里，别忘了留一些柿子在树上，因为，给别人留有余地，往往就是给自己留下了生机与希望。留几枚柿子在树上，那将是一道人间最美的风景。
母亲也会留一些鲜柿子，放在院子里的柴垛上用麦草盖好。冬日下了一场雪后，就可以吃到冻柿子了。拂去麦草上的雪，揭开麦草，晶莹剔透的柿子在皑皑白雪的衬映下分外耀眼，咬一口冻柿子，清凉香甜的感觉直抵心底。
月滚着月，年滚着年。我们兄妹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上次回家，已是深秋，相约在寒衣节给父亲上坟，天高雾浓，落叶像断魂的金蝴蝶摇摆着生命最后的舞姿，遍地枯黄。一群群南飞的大雁从北方驮着初冬的寒气到来，光秃秃的柿树，尖尖的顶枝直刺着灰色而悠远的天空，如记忆一样悠远、渺茫。树枝在风中颤抖着，等待着冬去，树上只剩下孤独的红
以前物质匮乏的时代，人们把柿子当上好的水果食用，如今人们已经把柿子当风景看了，所以，这个季节，红彤彤的柿子依旧挂在树上，无人采摘，在扶风的冬季，当大地一片苍凉的时候，这些挂在树上的柿子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特别的显眼。
光秃秃的红柿子，挂在光秃秃的树上，没有一点遮掩。就像一个个小灯笼。大风起，刮来时，细细的红柿子在枝上摇啊摇，晃啊晃，摇摇欲坠的模样。上上下下颠簸着，折腾着，令人心疼。甚至不忍看。可是啊大风一停，它们还在那里，安然无恙。是啊，安然无恙。可有谁知道这个安然无恙下面的疼痛与沉重？“柿子捡软的捏”，可想不到，软柿子偏有另一种硬骨气。也许，事情每每就是这样：当我把某种事物想得神秘时，它就会向我展开家常的一面，而当我把某事物想得寻常时，它却向我绽放意想不到的一面。
想起唐代诗人杜牧的诗句：“过雨柽枝润，迎霜柿叶殷”。 柿子在我眼里是个尤物，虽然普通而平凡，对于钟情柿子的人来说，冬天里怎能没有降火的柿子，于是就想在这个周末偕老婆去北乔山深处那些山寒水瘦的地方，看看“顽韧坚守在萧瑟中的红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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