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寂尘
Hey,我亲爱的Z先生:
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呢,当我与你不期而遇的时候?
惊喜,紧张,不知所措,最后是失落。
衬衫,线衣,干净利落的头发,你一如从前。我望着你好看的侧脸略微有些失神。
许是觉察到了我的视线,你停下与身边那个女生的对话,转过头来。波澜不惊的眼神。
我所有决堤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哽在了即将出口的呼唤里,如同一场回放的电影,激动得马上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倒流回了心底。
你勾了勾嘴角,算是问候,然后继续你未完成的谈话,一步一步,渐行渐远。
行人依旧,整个世界安静得好像你根本就没有出现过。我有些茫然。
距离我们上回见面已经过去了两年五个月二十八天。在这两年五个月又二十八天里,我有一年十个月零九天在想你,三个月零五天很想很想你,剩下的四个月又十四天不敢想起你。过往的岁月有多美,如今的淡漠就有多痛人心扉。你以傲然不可一世的姿态闯入我的世界,离开得同样潇洒决绝。但可悲的是我抹不掉你留下的一切,于是我画地为牢,我停滞不前。
在那些阳光盛大而温暖的时刻,我常常会怀念你孩童般恬淡的睡颜。风将墨绿色的窗帘轻轻扬起,日光在你白皙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你就那样安静地睡在我的左手边,不管讲台上的老师又讲了哪些重点。我亲爱的Z先生,你一定不会知道我总是趁你睡着的时候偷偷观察你吧,你长长的让我嫉妒的睫毛,微微抿起的嘴唇。只有在你睡着的时候,我才能肆无忌惮地在心里熟记你的眉眼,一遍又一遍。
我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呢。或许是你对着莫名其妙就掉眼泪的我笑得连阳光都黯然失色的时候,或许是你突然有一天很温柔地喊我的名字的时候,又或许是你拍着我的头无奈地骂我“笨蛋”的时候。我只记得从某一天起,你眼神里的笑意会让我心里所有的欢喜都溃不成军。
你喜欢打篮球,我就翘掉学校特意为尖子生安排的辅导坐在篮球架下看你在球场上挥汗如雨的样子,恍惚中感觉那时的你有一种君临天下的霸气;你喜欢玩游戏,我就放弃九点半之前必须睡觉的习惯陪你熬夜到凌晨然后第二天挂着黑眼圈在每一节课上呵欠连天;你有了喜欢的女生,我就成为了你的顾问替你出谋划策写情书,等你们终成眷属后每天听着你跟我报告恋爱进程但其实心里早已苦涩万分……好多好多从前我不愿做的事情只要与你有关都会成为例外,我拒绝不了你的笑颜,就像我无法克制日渐蔓延开来的对你的喜欢。
你总是开玩笑地对我说“听说你很爱我啊”,每一回我都装成一副敷衍的模样回答你“是呐是呐”然后把你得意到欠扁的的脸扭到一边可心里却已是翻江倒海。有很多次我都想眼睛一闭心一横告诉你“对啊我就是很喜欢你你说怎么办吧”,但还是掐着自己的手掌心忍了下来。Z先生,我掩饰得很好吧,好到这么多年你一直把我定位成你的“小红颜”,从来没有察觉到我隐藏的情绪。
友情会比爱情更长久的,我一直这样宽慰自己。我只是想着能在你身边呆得久一点就好了。可年少时的情谊能维持多久呢?你看,才没有见面两年多,你就连一个完整的笑容都不屑给我了。相隔两地的现实宛若一把锋利的匕首,将名为回忆的血肉一点一点剜去,露出森森白骨,绝望,残忍,无法直视。
当我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里,看见同样穿着衬衫线衣理着干净的头发的少年的背影,总想上前去拍拍他们的肩膀,就像曾经拍你的一样,然后等一张早就烂熟于心的面孔在我眼前出现。只是他们都不会是你,他们永远都不可能是你。这样想着,耳边就又响起你的声音,唱着我再也不敢去听的歌:我把对你的思念写在海角上,寄给那年七号的雨季,有些爱不怕时间太漫长,已经生长在心底……若要将这份眷恋连根拔起,结果会是怎样的鲜血淋漓?我怕疼,我舍不得。
而今天,我喜欢你的第五年七个月零四天,自两年五个月二十八天前分别后第一次相见,我想过无数遍的情节终是没有上演。 看到你看向我的那般平静冷淡的神情时,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挣扎着想要逃离。我以为我可以像往常一样捶捶你肩膀冲你大喊一声“嗨好久不见”,接着看你扬起比阳光还耀眼的笑容。可最终,是我目送你清瘦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堪堪鼓起勇气喊了一句再见,然后在大街上忽然就蹲下身来像个疯子一样放声大哭。
我知道你没有听见。
我一直害怕人海茫茫此生我们再也无法相遇,却原来,我们不是无法相遇,而是在相遇前便就注定了无法相聚。那么道过这一句“再见”,前尘后世,就真的是再也不见了吧。
我终于完整地听了那首你没有给我唱完的歌。你知道么,它最后是这样唱的呀:
我把对你的思念写在海角上,寄给那年七号的雨季,有一些等待不能太漫长,已经枯萎在心底。最后一个音符停止的时候,我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掉落。呐。就让消逝的时光替我留住过往的你吧,对我那么好的你,给了我那么庞大的温暖的你。
我亲爱的Z先生,从今往后,山长水阔,愿你能得到你想要的所有;喜悦幸福,悲伤痛苦,愿总有人与你共同担负。
X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