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乐散文《故乡的四季》刘雪儿

故乡的四季 文 刘雪儿 此刻的故乡已唱响春的前奏，在这个不被人们所驻目的秦岭一隅，历经过冬日沉寂和等待，万物睁开了惺忪的眼，唱响了一曲精美绝伦的希望之田野。 歌声响彻了故乡的村庄，农人们推开了希望之门，牛羊如顽童般撒欢，争相而出。放出的是庄户人幸福的日子，归来是最美的乡间晚唱。粗犷有力的臂粗膀抡起的锄头，在空中画出一个个圆，抛开的、是甜如蜜生活，种下的是希望，圆的是庄汉人祖祖辈辈的梦。 花儿开得正酣，此时的油菜花 拥挤着竞相吐芳斗艳，金黄色的油菜花成为故乡最惹眼的色彩，抢去了麦田的风头，花儿开得犹如钱塘潮扑面而来，一浪高过一浪，让人应接不暇。金色的花海遍布平川坡地，任性的开满整个春，花田之中偶尔出现的碧绿麦田更让这油菜花海倍添几份姿色，给人以视觉之美。绿叶红花，大自然的金黄和绿也是绝美的搭配，为这美景平添一份生机与惬意。 母亲依然忙碌于麦田、 菜地，母亲同那采蜜的蜂儿一道周而复始的劳作，暖阳使劳作的母亲褪去了外衣，那已经洗掉色的红毛衣在这唯独缺少红色的季节里格外显眼夺目，犹如开在田间的一朵花儿，令周围的一切景致都黯然失色。在母亲沉甸甸的希冀里，花儿退却结荚，孕育出母亲慈祥安逸的笑脸。 布谷鸟衔来了夏，在“算黄算割”的吟唱里，奏响了农人一季的梦。炎热的夏季让整个村庄忙碌起来，人们顾不得那烈日的炙烤，任汗水一滴滴洒落 ，掉在脚下的土地上，摔出一朵朵美丽的花儿。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付出和收获是成正比的。庄户人都深知这个道理，土地也不负勤劳的农人。树荫下孩童追逐嬉戏，那颗记忆中的古槐可否依然枝繁叶茂，给炽热的人们一片阴凉，在风雨的时候撑起一片天。它是村中最老的长者，那绳索般纹理的皮，是岁月的年轮。那如虬的枝干四散开来，自由的向上生长，努力的伸向天际。平凡的生命在暴风骤雨、日月更替中活出了不屈与顽强。树下的大石板留下了我孩提时的气息，那已被蹭得发亮的石体，我常和玩伴端着饭碗，趴在石板上玩着狼吃娃的游戏，时常在母亲悠长的叫声中不知归。 村边的小溪欢跃而下，那溪中的鱼儿、螃蟹也曾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和战利品。溪水清而甘洌，挽起裤管光着脚丫，猫着腰掬起一掬水“吱”的一声 吸入肚中，甘而甜，甜蜜了我纯真的童年。溪旁的纤纤细柳犹如清纯脱俗的少女，一袭长发触及水中，随风在水中沐浴。 沿溪流而上，有一刘秀山，这不过是大秦岭万山之中的一脉。山谷中虫吟鸟鸣 ，溪水潺潺，天高云淡，所有的植物在这儿都可尽情的自由生长。远处的石壁上有一处模糊的字迹，据说是当年刘秀用剑刻上去的。不远处的石头上有一巨足印，老人们说那是刘秀当年留下的足迹。和这里一山之隔的道沟峪，传说当年王莽率兵追赶刘秀至此，时值隆冬又大雪封山，追兵沿足迹一路追赶，刘秀长叹一声：苍天绝我！眼见追军将至，刘秀急中生智将靴子脱下倒穿于脚上，仓皇消失于天地一色的山涧。追兵查看脚印向反方向追去，刘秀逃过一劫。这便是道沟峪（倒沟峪）的由来之说。 漫步于山谷间，微风拂面，山花芳香扑面而来，溪流欢腾如万马齐鸣，我沉醉于唯美的大自然之中，蓦然间，犹如穿越了天年，迎着响彻天际的战鼓声，踩着战马飞驰而过的尘埃，看着那些为国、为民、为己而厮杀征战的王侯将相、一代枭雄终将化为尘埃，成为一段历史、一个美丽的传说。滚滚红尘，再美的历史亦是历史，再悲壮的过往已成过去。只有这眼前的景色才是最靓丽的，才是最最真实的。 “霜叶红于二月花“那是说枫叶的，故乡没有那尽人皆知、诗情画意的枫叶，但有一种叶子，在中秋过后不亚于枫叶的鲜红靓丽。那就是遍布故乡田间地头最为常见的柿子树了，粗犷的躯干，深褐色断裂状的肌肤，一棵棵犹如那强壮有力的庄稼汉子。无需精心去护理、灌溉，哪怕沙地、石间贫瘠的地方，依然茁壮顽强地孕育出累累硕果。即便是在山梁风头上，吹歪了身躯依然坚擎，不屈不挠。中秋节前后，这些不起眼的树上便挂满了火红的灯笼，霜降过后，一夜之间，霜煞的叶子也火一般红，一簇簇叶子、一嘟噜一嘟噜的红柿子，相互簇拥着，让人难以分清那个是叶子、那是果实。远看！似天际火红的朝霞，一片片、一团团，火了农人们红火的日子，映红了庄汉人幸福的笑脸。 八月中秋月儿圆，夜晚的村庄多了一份沉寂，少了白天忙碌时的火热劲头，多了老婆孩子围坐在一起赏月惬意与温馨，这就是庄汉人简单幸福的小日子，白天抡开了膀子干，晚上鼾声如雷、甜蜜入梦，简简单单、无忧无虑，无需去看上司的眉高眼低，应对复杂的人际关系，如履薄冰的走仕途。吃着自给自足的绿色食品，不去担心农药残留和地沟油。孩子上着免费的学，种着开天辟地以来从未有过政府倒贴的地等等，这一切使庄汉人的小日子一天胜似一天，一年好过一年。月光如银似水，把村庄山川装点得更加和谐靓丽。 田野里，傲霜的野菊争芳斗艳，小巧玲珑金色花蕾拥挤着，竭力的向上探出头来，看看外面的世界，尽情的沐浴着太阳的光照。享受着属于它们短暂的美，装点着冷艳的秋，把为时不多的美留给人间。 村庄里氤氲着谷豆的清香，沁入农人的心里，美在人们的脸上。牧童的吆喝声伴随牛羊懒散的“哞哞'声，鞭儿轻轻抽打着晚归的老黄牛。 秋风催得树叶儿留恋于空中，一片片舞出凄美的身姿，终将飘落于故乡的山涧、田野，肥沃一方沃土，把仅有的一丝能量奉献给养育它的这方热土。 西北风吹得 光秃秃树枝在空中摇曳，天阴沉沉的，压抑得人们透不过气来。故乡的冬夜格外寂静。老人们早早的爬上热炕，或盘脚而坐，或进入梦乡。有些年少的，依偎在火炉旁谝闲传、看电视。屋外寒风凛冽，屋内暖意融融。 雄鸡报晓，风停了，从不贪睡的庄汉人在这农闲季节依然早起，哪怕不劳作也要活动活动发痒的筋骨。推开房门”快看“下雪了！这喊声唤醒了惺忪的 村庄，呼出了庄汉人来年的希望！山川、村庄、河流、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分不清那高那低，小溪没了欢笑，村庄没了原本的模样，呈梯田型排列的房屋只能从门和窗户去辨认。此时的村庄犹如身着一袭洁白婚纱的新娘，体态丰盈，可见大概轮廓，只有待盛装卸去，方可一睹芳容。 雪花潇潇洒洒的飞舞，脚下发出咯吱咯吱声音，落雪已没过了脚面，庄汉人早就期盼着一场雪，虽然寒冷，可庄汉人的心里似火一样热。因为有这样一场雪，明年一定是个好光景。早起的人们扫开了通往村外的路，好让上学的孩子、外来的客人行走方便，不至于摔倒。从不计较多扫了邻居门前的雪，只图个大伙方便。淳朴的相亲之间只要有事言传一声，再忙，都放下手里的活计赶来帮忙，这就是庄户人。 此时的母亲一定坐在暖和的坑头纳鞋底 ，眯着有些昏花的眼，那已显“笨拙”的手，机械般地重复着，时而用针尾捋一捋稀疏的白发。母亲常为儿女、孙子辈做着舒心的布鞋，虽然有些土气，但很合脚、透气轻盈，尽管孩子很少去穿，可母亲的爱、依然。我很庆幸，孩子已和我一般的高了。我还有疼我、念我的母亲，我很珍惜这上有老的日子，很想念那个远方的家。 清晨，我漫步于公园通幽小径，进入我视线的槐、松、石，使我眼前一亮，似曾相识，哦！这和故乡的槐、松、石都是同宗，如同人生，人有各自的命运和归宿。这些生命亦是如此，跋山涉水，舟车劳顿，安家于繁华的都市，霓虹闪烁、灯红酒绿。然！它们远离故土，失去了原有的灵动与生气，没有故乡古槐霸气和生机；少了些许亲和与内在的美，生长在被束缚的世界里。我也常驻足于现代气息的民俗村落，试图让那漂泊流浪的心暂且有个归宿，可心中依然空空如也。这似乎少了些什么？缺少的是氤氲在故乡村庄上空袅袅的炊烟。 故乡虽依然贫瘠，那四季汩汩而流的甘泉、青山秀水、遍地的绿色原生态食材，这些都是这方民风淳朴乡亲的宝贵财富。群山怀抱里的故乡常常入梦来，我又见故乡如诗如画的四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