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墨言 原名,张艳丽 曾用名,张谋 西安阎良人 爱好广泛 最喜欢写诗 本人乐趣:用诗的头脑来完善自己,意在与世无争,做一位自由自在的快乐女神,任时光流逝,凡心不改!诗文多在《作家平台》、阎良《作家协会》、《如歌岁月》《文学前线》刊发!
《我的父亲》
小说连载(八)
时钟指向午夜三点,我已完全没有了睡意,往事紧紧缠绕心头,让我在生活的褶皱里,再次感受并回忆着父亲的正能量。
我婚后的日子,幸好有小姨和我同村,无事时我便经常到小姨家,和小姨谈天说地……渐渐地,和小姨一个小巷的人也都和我熟悉了起来,她们跟着小姨喊着我的小名,使我倍感亲切!可好景不长远,好事不常来;一年没出去,婆婆便悄悄地告诉老公嫌我“爱串门”,说我不会过日子!
哈哈,我是不会过日子的人吗?天大的冤枉啊!哪有这样悄悄“告密”的婆婆?从此,去小姨家的日子慢慢少了,在家没事干时就翻看一下老公的《梨树苹果树的栽培技术》还有老公保存至今的《西瓜种植技巧》,其次就是织毛衣。记得那时一件毛衣我只需一个礼拜就可以织好,有时在停电的情况下,我还能摸着织上几行呢!那时也不知道咋搞的,村里老是停电,特别是在晚上,靠在床头,屁股挨着那个所谓的“席梦思”,眼睛望着窗外我家对边的三间小瓦房,我心里总在嘀咕:“这房怎么能这么盖呢?真难看!”
事实胜于雄辩!我家的房子的确让人看着不舒服,东西两边各对称着三间青色的小瓦房,紧挨着的便是南边的三间外搭小青瓦简易房,墙全部是农村那些壮汉们辛辛苦苦用那种“石头锤子”锤起来的厚土墙,两扇黝黑的小木门就镶嵌在土墙的中间,虽是门口朝南,但整个房与墙的搭配很不协调!每次从娘家回来,远远地望见那堵厚厚的土墙,心里就像有块石头在压着,总不想让屁股底下的自行车驶向那两扇“仿古”的小木门。
一晃便到了麦收时节,那时的农村还没有收割机,农民们都是自己磨好镰刀,争分夺秒地把自己的麦子割倒,然后再用架子车拉到各自的麦场,在进行碾打……老公这时给我磨好了镰刀,让怀孕四个月的我和他下地割麦子,我说我不会割,他说没事,割慢点,就当学呢!就这样,我陪着老公割了三天麦子,累的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熬完了麦收时节,又到了掰玉米的时候,我又挺着大肚子和老公去玉米地里掰玉米……又熬完了秋季的活儿,这才安静了下来。
有人说,日子是过出来的,可我想说,这日子是熬出来的,特别是女人在怀孕的时候,那个艰难的过程只有女人自己才能感受得到。
初冬已经颇冷,农村的街道便依稀听到“换苹果”呐喊声,有些农户便拿出自家不大好的麦子或者玉米,兑换门口小商贩的苹果,这些苹果大多数都是外地的落地果子,并不怎么的新鲜;可这样的果子到了农村,却被农民们围得水泄不通;大家一边争先恐后地为各自挑选着中意的苹果,一边和小商贩努力地讨价还价;这时的婆婆也拿出了我家那些发霉后又被晒干的玉米,交给小商贩。小商贩翻看着婆婆拿来的玉米,说她的玉米不能兑换好一点的苹果,只能捡有“干疤”的,有“虫眼”的苹果兑换给她。婆婆当然不愿意,但她自己知道自己的东西不好,也不好意思多说话,于是就翻检了少许苹果,拿回了家。婆婆把换来的苹果放在我房间的对面——我小姑子的房间里,然后她拿了一个苹果,连洗都不洗,塞进嘴里啃了起来……当时我在房间看的一清二楚,婆婆走出小姑子的房间,出去串门了;这时我也有点馋了,于是,我便悄悄走进小姑子的房间,去找苹果,翻箱倒柜地找了好一会,连个苹果皮都没找到。失望,委屈的我不由得流出了眼泪,无奈地走出了小姑子的房间。
委屈之中我也带着点怨气,回娘家住了两个多礼拜,给母亲诉说了这件事情,母亲听后没有多说一句话,笑着为我做了一大堆好吃的饭菜,然后趁我不注意的时候,便走到父亲跟前,埋怨父亲当时没为我找到一个好的归宿。父亲却不以为然,说越艰苦的家庭越能锻炼出一个人的意志!
一天中午,父亲为我买了大概有十几斤的苹果,走到我跟前:“你都回来咧两个礼拜了,明天赶紧回去,把这苹果给你拿上;记住,以后想吃啥你就回来,让你妈给你做,你现在已经是成了家的人咧,不要为点小事动不动的就往娘家跑……人要把心胸放宽广点,才能成事。”
仔细想想父亲的话,感觉也有点道理,第二天吃完早饭,便带上父亲给我买的苹果,回到了家。
这次回家之后,因为身体笨重不方便到处走动,所以一直也没有再回娘家。十一月份,女儿即将出生,婆婆为我准备好了一身小衣裤,再拿上了一条棉褥,让老公开着家里的三轮车,将我送到我们当地的乡镇医院。谁知到医院检查之后,医生说看样子要生的话就到晚上了,让我们暂时在街上先转悠着,吃点东西……
记得那天正逢着赶集,街上的人多的挤都挤不过去,老公在一旁人少的地方为我买了两个“热红苕”,当时我一点食欲都没有,勉强地吃了一个,另一个给了婆婆,在医院的一个墙角,我在不停的转悠。好容易到了晚上,医生又为我做了检查,又说可能到天明的时候才能生,让我们没事多活动。到现在我还记得医院那个阴冷灰暗的走廊,我在那里来回走动了无数次,才熬到了天亮。吃过早点,医生又为我做了检查,说我还不能生,再次命令我多活动,才能顺利生产。没办法,和老公又走到那个有太阳的墙角,继续活动……
又熬到了下午,突然我的肚子剧烈的疼痛,医生赶忙再次为我做了检查,说我马上要生了,赶忙让老公扶我进了妇产室。从下午一直到晚上十点钟,我还是没能顺利生产,这时妇产科医生在她的后面的卧室里和他老公为家务事吵起了嘴,当时她们吵架的声音很大,整个医院都能听得见。我的肚子这时疼得都能要了我的小命;老公呆不住了,赶紧跑去叫那个正在吵架的妇产科医生;那位医生匆匆赶来,很不耐烦的对着婆婆和老公喊着:“你们这人我拿不下来,这样吧,你们现在赶紧转院吧!”
“转院?你开啥国际玩笑呢,人都成这个样子了……你拿不下来咋不早说呢,我们也好另寻个医院,现在到这个节骨眼上了,你让我们走……你还是人不?”老公说着便伸手上去采着妇科女医生的衣领,女医生也没害怕,一个劲儿地争辩着:“我也不想这样的,可你媳妇这人也真是,到这儿两天两夜了,还是个这情况……”
“说,得多钱?”老公勉强压住心头的怒火。
“两百。”
老公的手伸向裤兜,摸出了二百块钱,放到女医生的手上:“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说完匆匆走出了妇产室。
那两百元的作用还真是挺大,女医生这时喊来了两个年轻的女护士,吩咐婆婆也守在产房外,刚刚布置好了一切准备为我接生,不料妇产室的电灯却灭了……
“咋回事?”女医生赶忙问身边的女护士。
“王医生,是停电了,昨天院长提前通知了的……”
“哦,那……赶快去把蜡烛拿来!”女医生吩咐着。
其中一个护士走了出去,这时的我被冻得瑟瑟发抖,望着产房里唯一的蜂窝煤炉子,我感觉到了一丝绝望;那只被医生脱掉的孕妇裤悬挂在手术台的半空中,不断地在晃动……两个护士每人端着一只细小的蜡烛,站在我的身边,婆婆这时也跑了进来……我就像一头即将被宰杀的大肥猪,正在等待一场濒临死亡的灾难……肚子疼得能让我眼泪滴血,在这个简陋的产房里,我始终保持着沉默,因为我知道,我难逃此劫!
“完了完了,可能难产……”耳边依稀听见女医生在喊,眼睛突然冒起了金星,眼前一片漆黑;女医生的呼喊渐渐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当我醒来的时候,房间的电灯亮了,我的右胳膊还扎着吊瓶,身旁躺着我可爱的女儿;婆婆,老公,还有小姨都再围着我……
“小姨,你咋来了?”用虚弱的声音问着小姨。
“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让我知道,幸亏我来的及时……不然……好了,不说了,现在一切正常了……
“通知一下你们家属,刚才来了两个生娃的,医院条件有限,只有这么一个产床,你们收拾一下,五点之前必需出院,把床位给腾出来……”小姨的话还没说完,女护士便走了进来。
我和女儿的身子底下只有一个两米宽的电褥子,来电还不到一个小时,被窝里还没有一丝温暖气息……
四点三十分,老公和小姨在三轮车上铺好被褥,我被老公搀扶着上车,小姨抱着女儿顺便坐在我的身旁,婆婆拿着行李……
我要出院了……
漆黑的夜,我们就这样行走在只有一马车宽的小路上,路面的土坑一高一低,载的我的肠子都能翻出来……
这时,不知啥东西落在了我的脸上,冰凉的能渗进我的骨头,不由
得的伸手去摸:哦,原来是下雪了!
白手起家是本事,绫罗绸缎难养娃---
躺在被三轮车快要摇晃的四分五裂的我回忆着父亲曾经对姐说过的这句话,我伤心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