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孙兴盛,蓝田县玉山镇峒峪村人。教过书,务过农,经过商,当过杂志社和出版社编辑。曾任西安市第九届政协委员。现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西安市作家协会理事、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文学创作研究会副会长、西部网络作家协会副主席,蓝田县作家协会名誉主席。
徐家塬|蓝田地名故事
孙兴盛
话说,清朝光绪年间,白鹿原东南角徐家塬村有一个小伙儿,名叫徐忠诚,家境贫寒,无奈,少小离家,去山西当雇工,替一名姓亢的商人当小伙计。因其为人忠厚朴实,且勤劳节俭,很得雇主信任。直到中年略有积蓄,积攒了些许钱财,这才辞别东家回到阔别已久的蓝田县徐家塬村。
回家后的徐忠诚,依靠多年积蓄娶了东村一位贤良女子为妻。两人相敬如宾,不久妻子就怀孕了。十月期满,在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妻子分娩,生得一个胖乎乎的儿子,不过,长得丑了点,且是兔唇,当地人把这种嘴唇称豁豁,于是给孩子起名“徐豁豁”。
徐忠诚安顿好妻子,将胎儿衣胞拿去后院深埋。三两头下去,忽然听到咔嚓一声巨响,仔细一看,头下面竟有一口大瓮,瓮里装满了银锭,再向周围扩散,并排儿出现四口大瓮,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锭。徐忠诚惊诧之余,把四口大瓮又深埋于土中。这时,他发现其中有一口瓮的瓮沿儿缺少了一块,也没十分在意,就用土掩埋了。
此事,他是悄悄进行的,没有告诉任何人。
话分两头。
一个晚上,山西商人徐忠诚原来的雇主亢老板正在家中喝茶,忽听家人大喊:“银子跑了,银子跑了!”
亢老板急忙跑出客厅,只见地窖里盛银锭的几口大瓮如雁阵排空,一绺儿向西疾飞。大瓮一个接着一个向空中飞去,他立时慌了,忙去阻挡,慌乱中,拽住最后一口大瓮的瓮沿儿,咔嚓一声,瓮沿儿破裂,大瓮飞走,他手中只拿了一片破沿儿。
亢老板从睡梦中惊醒来,出了一身冷汗。原来这是一场噩梦。
虽然是是在做梦,但他还是不放心,就穿好衣服去地窖里查看。数了数,果然少了四瓮银子。再看,地上确有一片破碎了的瓮沿儿,状如瓦片。他于是愣在那里。
次日,晋商亢老板备了干粮,褡裢里装了那片破瓮沿儿,一路西行,欲寻找四瓮银子的下落。
亢老板渡过黄河进入陕西,走了近乎一个月。该去哪里寻找,一时没了主意,就一屁股坐在石头上纳起闷儿来。回忆起当年曾雇佣过一个姓徐的小伙计,听说家住蓝田县的白鹿原,就一路寻来。终于到了原上,经打听,白鹿原东南方向有个徐家塬村,全是姓徐的。就径直来到徐家塬。
在村里寻访,大家都说徐忠诚原来在山西当过小伙计,村人还告诉他,徐家生了孩子,正在过满月。他略备薄礼进了徐忠诚的家。徐忠诚见他原来打工的亢老板来了,热情接待,立刻请坐上席。
傍晚送走客人,徐忠诚忙问老板:“主家,你怎么知道我妻子生了孩子,而且远道前来贺喜?”
亢老板说,他梦见徐忠诚娶妻生子,于是就赶过来了。徐忠诚说:“做梦竟然如此灵应?”亢老板说:“我还梦见我家四瓮银子飞到你们这里了,所以前来查看。”
徐忠诚先是吃惊,接着就老老实实地告诉亢老板:“东家,我家后院确实发现了四瓮银子。想必,是你家的银两吧……”
徐忠诚乃老实忠厚之人,随后把实情一五一十告诉了亢老板:“一个月前,我的妻子临盆,生下一男婴,因嘴唇是个豁豁,我给他起名徐豁豁。当晚我去后院埋胎衣,发现了四瓮银子……”
他还特别补充一句:“因这银子确实不是我家的,所以,我未敢动用。”
随后,徐忠诚领亢老板去后院看那四瓮银子。亢老板果然发现其中一瓮确实少了一角,于是从褡裢里取出那片残瓮沿儿,在徐忠诚家缺了一角的瓮上合茬,果见严丝合缝,无一丝缝隙,丝毫不差。
看到这种情景,徐忠诚坚信这四瓮银子是山西商人的,就说:“东家,我家一直清贫,根本没有这些东西,可以肯定地说,银子是你家的,还是请你收回应该属于你家的财产。”亢老板摇摇头说:“不能的,不能的,此银既然自己飞到你家,那就说明它应该归你们所有,我是不可能拿回去的。命中不属于我的东西,即使强行拿回去,它还会再飞到你家。我要硬性拿走,说不定还会带来灾祸哩”。
徐忠诚迟疑地说:“东家,但是……它毕竟是你家的。”
亢老板说:“你生了徐豁豁,虽然丑陋,但他是个有财的命。它刚来到这个世上,就把金银财宝带到了你家。日后必是个大富大贵之人。”
亢老板说完,就要离去,徐忠诚拦住了,说:“东家,既然来了,就多住几日,你我相处多年,待我不薄,今到我家,我也该尽地主之谊,款待几日。”
亢老板经不住徐忠诚再三挽留,就答应再过一日回山西。随后和当年忠诚老实的小伙计闲聊起来。
晚上,徐忠诚命妻子为东家蒸十个大白蒸馍,以供路途食用,并暗示妻子在每个蒸馍里边夹裹银锭一枚,决定翌日清晨送别时相赠。
第二天,亢老板上路前,徐忠诚拿出十个蒸馍相赠。亢老板见乃日常干粮,就欣然接受,并且说了许多道谢的话。
亢老板携带十个蒸馍走了五六里路,偶见路边坐着一位老妇,哭哭啼啼的,而且很伤心的样子,就上前打问:“老人家,您有什么为难事,大清早地就坐在这里啼哭?”
老妇人止住哭声,说:“唉,实在不好意思告诉你。我的女儿生了孩子,昨天过满月,我家太穷,拿不出像样的礼物前去贺喜,所以在这儿哭啼。”
亢老板听了老妇人的叙说,也很难过,怜悯之余,决定把徐忠诚送他的十个蒸馍转赠给老妇人,让她拿去看女儿的满月。
老妇人接过客人送给她的蒸馍后,千谢万谢,去了女儿家。
刚走到女儿家门口,徐忠诚从家里走了出来,接过丈母娘手中的贺礼,迎进门里边。打开包袱一看,却是他赠送东家亢老板的十个大白蒸馍。于是,感到十分奇怪。遂拿到厨房用刀切开,十锭银子俱在。他在心里说:“唉唉,这是为什么,银子去了,却又回来了!”
徐忠诚妻子生了一个豁豁儿子,这豁豁是个大富大贵之人,刚一上世,就带来四瓮银子。他们家从此成了白鹿原上有名的大财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