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一位理发师》文梅

上海的一位理发师 文梅 “师傅，哪有理发店？”我问。 “前面”一位正在给汽车贴膜的师傅抬手指了一下。 “师傅，哪有理发店？”一路寻觅着走了50米也看不到，又问一位超市门口的工作人员。 “这就是！”他指着我刚刚路过的一个门面。 “我走过来了，怎么竟看不见？”我自嘲地哑然失笑。 “名莎沙龙”夹在一个中等超市和一个饭店之间。推开门，里面是一个门面大小的宽度，一直向里伸长的狭长通道，一排三个理发椅，再里面一个洗头半躺位，再向里还有一个小隔间，有卫生间。 已经有两个理发师在理发了，第三位理发师接待了我。 没有储物柜，我的包包随意放在椅子上。“没有贵重物品吧？”理发师问，洗完头，他把我的包包拿过来到更近的椅子上。 “上次理发时间不长吧？”理发师可能看到我的头发还不长。 “一个月吧”我是短发，每月理发一次。到上海来一晃已经二十多天了，感觉得理发了，便寻了来。 “上次在哪理的？”理发师比较健谈。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上次还是在晋城理发的，我在小区附近的理发店办的理发卡100元6次，来之前刚刚用完了一张卡。 在晋城我理发也不固定，该理发的时候，我就搜搜美团。美团里优惠在30元以下的、优惠幅度大的、距离不太远3公里之内的，我看的顺眼就选择去了。美团里也是实时更新很快，一般新开业的理发店会在美团里做链接。我喜欢这种新的体验，所以，在晋城我去过很多理发店。有时候，朋友有卡的、优惠力度大的、高端理发店我也去。如果这些都不合适，我又该理发了，才用我的理发卡去理发。 35元剪头发在上海来说不算贵了。进门我还问一下，有没有美团，有没有优惠。回答都没有。理发到半截的时候，理发师说办卡充值，优惠至25元每次。 理发的过程也是聊天的过程。 “我理发二十多年了，放心吧，上海理发，技术上没问题。”理发师自信心满满。 “这理发师可不是二十多年的经验就行啊！”我在挑战也是探讨。“据我所知，理发师需要不断学习、进修、交流……” “是 是 是，不学习不行，多和同行师傅交流，看时尚杂志、赶得上潮流……我村里那理发的，理了一辈子，也理不出个好来，只能给老头老太太理个简单的……5元钱就理发了。” “北京、上海也有路边流动理发。” 几个理发师和顾客都说起来了，路边流动理发，一个包包装理发工具，一个折叠椅，一个镜子挂在树上，无需洗头，坐下就理。北京上海也是十几二十块钱的事。没有顾客的时候，自己坐着晒太阳。 “理发师档次分的厉害，剪发最看技术。技术好的理发师愿意互相切磋交流。” “是，理发师需要不断学习。” “理发师也是走江湖的……” “是呢，我还在沈阳干过几年呢。” “你是喜欢理发吗？” 不是喜欢干这个，也坚持不了这么多年。理发师是安徽老家。在上海这个店已经干了四年了。两个孩子，一家四口，租住了一室50平米的房子。房租两千多元，由于租的早，房东也没涨价，这样的房子租金现在一般都是在三千往上。理发师很满足于自己租房的价格低于市场价。 一间房四口人咋住？孩子和老婆住卧室，我在客厅住。就这样凑乎吧，租房子太贵了，都是钱。没计划买？没……可能有回老家置房的意思，我没再问。 “在上海生活的质量不高”我说。 “就是个理发的，别的也不会干啥，只能这样了。” 理完了，我站起来，这时候他的女儿也来店里了。12岁的女儿已经小大人一样的个子，还有一个4岁的老二。理发师高兴地向我介绍，他自己也40岁了。 35元理发，贵了也没顾客，便宜了不赚钱，成本也不小。这个理发店在我眼里，走过去还找不到，只相当于一个大店的窗户。而对于他来说，这就是他的全部，满眼都是这个店…… 我想起我在巴黎住的40天，硬撑的没有理发。69欧元理发一次，合人民币500多块呢，我每次路过理发店都看看，也还是没有舍得进去消费了这个钱。还是回国理发吧，嘿嘿，便宜。 早上五点多就醒了，脑海里一直想着这个理发师。40岁，两个孩子，四口人挤在一居室租的房子里，挤在上海……可是不在上海，去哪？二线城市？ 我想起来一个1993年出生的年轻人说过这样的话:我去上海找同学，看到他租那么小的房子，工作还那么累……我再也不羡慕他们了。 2021年10月23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