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互文 | 25.记录,梦以及雨

须臾互文 | 25.记录,梦以及雨

2023-03-24    14'45''

主播: 壳中茶话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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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本期分工: 文稿:罗夏、老澈 朗读:罗夏、老澈 封面:罗夏、老澈 文本内容: 罗夏—— 我梦见去看了一个很好很好的老电影,手法也许有点寺山修司。演员都是建国前的中国人,民国吧,讲了几代贫民穷苦人互相欺负挣扎着生存的故事。 最后结尾是一个小男孩在冰海上自尽,因为害怕,假装是要跟小伙伴去游泳,在一个竹筏上,带着他的狗,闭上眼睛,然后一群小伙伴在水里嬉戏,然后所有演员有对手戏的关系的,都在字幕里出来了一次,就像《我的天才女友》片头那样,母子,夫妻,朋友,一对一对的出来谢幕,然后预告片还预告了一个黑白爱国电影,说的是红莲教如何跟洋人作战的电影。 我仿佛呆在民国的电影院里,看了一部寺山修司从没存在过的片子。(写于2019年3月凌晨3点) 老澈—— 梦见自己是一个魔法师,刚刚从某个学校毕业,类似霍格沃茨那种,这次出山是要来到人间行善,成就修行。施法的道具是一个巴掌大的宽竹片,略有弧度,刚好够我用手握住。末端处嵌有一个小钢珠,能将意念或者是法力聚焦。聚焦的方式就是绷紧全身肌肉,使劲儿聚焦。只要将意念注入进去,竹片就能做任何事,比如移动物体或者是改变事物的性状。 先是帮一位同修下了场雨,把竹片指向天,意念伸向云中,再用力往下一挥,雨就下起来了,地里的种子就开始生长,长出花和果实,花和果实发出光芒。 “雨够不够?” “再来点儿” “好,那再下五分钟!” 于是我们就一起站在那儿等。 这时远处天边飞来一架客机,即将着陆,飞机前方阴云密布,电闪雷鸣,天地间一片黑暗。 我赶忙伸手一划,黑色云层由近及远依次分开,露出晴日。身边一群阿姨拍手叫好,称赞我的处理机智且很具有观赏性。 这时又见一旁的海边,另有一个法师,似乎是我的同门师兄,正在沙滩上高搭法台,宣讲歪理邪说,试图笼络人心,收集信众,打算以此方式完成修行。被他蛊惑的人,身体全都渐渐变灰,成为没有意识的傀儡,傀儡们可以将身体聚拢在一起,融合成更庞大的生命。 我赶忙冲向附近的小镇,挨家挨户奔走,见人就催动法力,在他们的头脑里植入一句话:“我不要做傀儡,我要自由。”随后傀儡们赶到,见人们脑门上发出金光,无法接近,便转头狞笑着看我。我便加紧速度,找了一个喷壶,把那句话种进喷壶里,逢人就往脑门上喷。与此同时,邪修的师兄和傀儡们仍在逼近,最后,我情急之下,伸手指向天上的云,在云里植入“自由”二字,然后再一次催动力量,下起雨来……(记录于2018年3月19日) 罗夏—— 开春第一场雨,下得非常大,听响声有异,噼里啪啦乱打一气,我抬着笔记本,靠窗,戴耳机,珍珠一样大的冰雹在录音软件里砸我的耳朵。 上次的上次回来,也是一场大雨,蹲在地上挖坑。 我是干不了农活的,蹲久一点起来,眼前就发黑,有时还会打晃晃,所以挖得很慢。 土其实很松但我还是只挖到浅浅一层。 直到雨来。 雨来得不讲一点情面,砸在背上有一点疼。大大的雨点子,几下就打湿了我的衣服,还有老乌龟身上的血水,也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老乌龟是一只缅甸陆龟,没有别的名字,只会叫它老乌龟,反正它也不答应人。 老乌龟是我小时候,爸爸的朋友送他的。 一开始随我们住在老的单元房里,每天回家都会在地上看到一条又长又粗的大便,老乌龟在旁边不紧不慢地啃着半个佛手瓜。 后来搬了家,老乌龟也跟着走,有了院子有了狗,大狗杰克小时候常围着乌龟跑,叫唤,但是乌龟根本也不理它。还有许多来来去去的猫,兔子,海狸鼠,好些花枝招展的鸟,会学鸡叫的胖八哥,各种鱼和水草,我都忘了它们是怎么消失的,就是一起在那个家里生活了很久很久,久到让我厌烦,渴望快些长大,快快离开……去找到新天地,新生活。 有一天,奶奶跟我道歉,说忘记关门,老乌龟跑出来觅食,头天晚上下了雨,它爬出来掉在了水桶里,桶里盛满水,淹死了。 毕竟是一只陆龟嘛,忘记喂食不会死,丢水里确实也游不走。 妹妹把老乌龟送来给我,整个放在书桌上,看了两天,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直到鼻孔开始冒血水,摸摸它的头,我必须要那样去办了。 为什么总是在大雨天挖坑埋宠物呢? 为什么这个时候要下起雨来呢? 当我对一个地方生出了归属,不得不走。 当我决定要走,种下的无花果树,枯了许久,竟然生出芽,旁逸斜出,枝繁叶茂起来。 这无人照看的果树,好像种在荒野里,张牙舞爪地乱长,高高挂了两三枚果子,摘也摘不着。 树下,还埋着老乌龟。 一天天地过着,这就来到了今年的雨季。 雷声轰鸣我想,还从没听到过,乌龟发出的声音,也没找到什么新生活。 老澈—— 下雨时, 雨滴在草丛上,娑娑地响。 雨滴在树叶上,嗒嗒地响。 雨滴在窗上,啪啪地响。 滴在棚顶上,砰砰地响。 乃至,一切都在响,响作一片。 房间里,湿气升腾,家具膨胀,纸张起伏,铅笔滚落。 桌椅与文具们已在暗中商榷过, 其余一切窗框门梁 清洁日用,也都形成共同默契: 人类啊,他们虽以动物自居,其实也并不是时时都在运动。 你们看眼前这一位, 也已经卧在床上不知有多久。 我们则也不该自我轻贱, 不该因为是桌椅门框,就将自我判定为静物。 我们不动,只是出于慵懒。 要是像眼下这般, 天地都在吵闹作响, 那么我们混入其中, 悄悄伸展一下肢体, 想来也无妨—— 罗夏—— 歌里这样唱着,“明天是复杂的漫游,以我之身躯为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