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自己记忆最深得是两个地方,一个是儿童期间的出生地--家乡子洲县城双湖峪镇;一个是少年上学期间的成长地--榆林市所在地榆阳区。1971年前,自己5岁的时候在老家子洲县、乡生活。三四岁时的事还有记忆,记得那时的母亲没有正式工作,母亲好像靠糊制各类诸如火柴盒、墨水盒之类赚点家补。父亲母亲皆为家里的长子长女,都各有七八个兄弟姊妹,还需他们承担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家里的生计,那时候小妹也出生来到了我们家,我们姊妹四个挨身子出世的家伙着实让父母苦着累着。我妈说我从小爱哭,流着鼻涕咧着嘴走哪哭哪,想想我那时候也够烦人的啊,如果等到当今的年轻父母岂不都忧郁了?。我妈说我是从小饿的哭,我排行老二,哥哥长两岁,大妹妹小一岁,爸妈说我从小没得奶吃,硬是用面糊糊-糊弄大的,我就说嘛,我怎么不如哥哥妹妹们聪明,原来如此啊,脑子是被糊着了!亲朋们以后就不要怪我不聪明了。我妈现在一看见我单薄体弱的身体,就自责自己亏待了她的二娃了。哈哈,我倒没觉得,活的好着呢、舒心着呢,实际上她的二娃比别人也笨不在哪里啊。五岁前印象最深的俩件事是一次出逃,还有就是爸妈突然有一段时间都不见了,由一个叫四姨的带着我们……在就是吃的住的地方到不很深刻,但也能记得一二。
--出逃
好像是三四岁,与哥哥不知为啥惹母亲打了,我被哥哥带着就往爷爷奶奶家去,爷爷奶奶家在农村-马蹄沟水浇湾村,距离县城大概有三四十里路,小时候人小,感觉那路真远啊,好在半路一个赶车的大爷把我俩拉上送到了爷爷家。现在想想可怕,幸亏那时人穷也养不起人,也没人贩子,否则我们兄弟俩还不知成了姓什么的谁家孩子啦!奶奶突然看见俩大孙子回来,高兴的不得了,不知哪里弄来了肉和面给我们包了饺子吃,可能是我们路上饿坏了,这顿饺子啊是我记忆中最好吃的味道,饺子沾点醋,那个香啊、美啊,每次说起来,嘴里到现在都有味觉……爷爷奶奶是农村人,根本不知我们是背着父母出逃的,也不问道,哪里知道我爸妈在子洲县城里的急,据说爸妈发疯了一样地找遍了县城,我和哥哥倒好,吃了个饱、睡了个香,好像晚上半夜了父母才知我们俩的确切消息,你说叫父母急死不?那次再挨揍了没有?我不记得了,估计我哥少不了。
--起死回生
小时候住的地方还有印象,好像叫庙沟的一条巷子,巷子通往大山,后来听说山体塌方了,据说幸亏有放羊的老汉在山上发现山体裂缝,心中担心,就警惕地赶忙报告政府,紧急疏散,避免了一场人间灾难。在陕北,每逢雨季山体滑坡塌方是常有的事,大部分窑洞都依山而建,一旦山体滑坡后果不堪设想,几十年积攒盖好的窑洞瞬间没了,苦了祖祖辈辈那里栖息生养的人们。在那里我逃过一场生死劫,家乡的窑洞是用石头垒砌的,要盖窑洞的人家早早把石头买回方方整整的堆放在空地上,孩子们玩捉迷藏肯在那里玩,估计是四五岁时,在石头堆那里玩,突然堆放的石头垮塌下来,大人们说我眼看着被压了进去,也难怪我命大,只被碰了一下,估计是被埋在大块石头空隙中间,被抱出已经晕了过去,他们说我爸我妈在晚上给我叫魂呢,我也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法把我叫回来滴,那年那时我又起死回生咧……
--糠窝窝
小的时候没得吃,主要是父母家里拖累大,照顾老的还要管顾小的,一月的工资根本不够用,好在父亲当时在县里粮食局工作,可以买到一些麸子皮,用来养家里糊口,父亲常说幸亏他当年在粮食部门,否则日子真没法过。记得我们家经常吃得是糠窝窝,就是用点玉米面或面粉与麸子皮兑在一起蒸的馍,吃起来真涩,很难下咽的,不好消化,从小就便秘,到现在也是,估计是打小里养成的肠胃习惯了。邻居生活比我们好,小伙伴们说他家有台湾亲戚,那时候自己好像懂得"地富反坏右"以为他家就是地主老财啦,对他家总感到神神秘秘的。他家小孩经常吃的是玉米馍馍,估计有白面馍馍在家里偷偷吃了,只有吃玉米馍馍才出来吧?把我看的嘴馋地呀,不行不行的,估计那时口水流了不少,总想、我能吃上那个黄个彤彤的黄馍馍该有多好多美啊! 谁想到现在比那玉米馍馍更好的都不觉得好吃了……
--父母去哪里了
也就四五岁吧,那年好像记得一次父母吵架吵的厉害,再不久,我爸妈不见踪影了,小妹也不见了(被带到外婆家了),来了个叫四姨的带着我们,有时又被送到爷爷奶奶家,那时候好像也快乐,没有爸妈管。爷爷是盐滩里晒盐的农民,背驼的厉害,估计是常年晒盐背盐的原因吧?背被压弯了。有时去盐晒场和熬盐的土窖堡里玩,熬盐的地方热气腾腾,人来回走动只看到影子,弥漫着一股神秘。爷爷在熬盐的锅里肯给我煮洋芋吃,洋芋熟了咬一口沙沙的带点咸味,很香的!要不就是整天沟里洼里窑顶窑后梯田里打土仗,一次玩过火了,被隔壁同龄小叔-羊(羊读四声,小名)给打破头,流了血,跑回家,爷爷是少言寡语的人,本想找爷爷替我出气,不料被爷爷满脸凶着坐在门槛上责骂了一顿,爷爷是老粗没文化,他也不问这二孙子头破的要不要紧呀,好在我们那时候的娃娃们命大,破伤风也挨不着,转身跑出去用黄土疙瘩摸在头上,血也就止了……。再记得是去外爷家,冬季,坐着驴拉板车,过一道河是冰路,一路拉着滑冰,玩的真美。外爷家有果子吃,经常去土窖里偷得吃,都是长的不大一顶点的老品种粗梨、果子还有黄萝卜,那时的梨和果子酸酸甜甜,又在冬季,冰冰的,吃着可美……
很久没见父亲了,再见父亲,好像是在爷爷那年去世时,那时自己小,不懂爷爷去世了的概念,爷爷(爷爷大概五十多岁)躺在棺材里放在院子当中,我妈还有二爸三爸姑姑们都穿着白衣服哭哭戚戚的,一副慌里慌张的样子,周围的人都说在等我爸,说他快回来了,我当时正高兴呢,心想我爸要回来了,是不是给我有好吃的拿呢?突然有人说我爸到坡底了,这时终于看见爸爸进院子了,只见爸爸鼻子上贴着一块药胶布(可能是在哪里磕着了),嚎啕大哭扑倒在地,跪着爬到爷爷棺旁,使劲地拍打着爷爷的棺材,哭喊着要看爷爷,我当时被此情景吓蒙了,怯生生地抱着不知道是谁的腿,看着我很久不见了的父亲,他这是怎么了呀?……扶爷爷上山那天,大人们都起的很早,把我们叫醒,好像是我爸与哥哥一起摔破了药砂锅后,一群人就抬着爷爷的棺材往后山里去,老坟在大山半腰上,一群人吃力地往坡上抬,爸爸两腿撑着特别有力地抬着扛着,我们在后边一路被扬起的尘土罩着……我爸他自回来也没顾得上看我一眼……后来听他们说我爸调到叫"地区里"的一个地方,并叫"公家单位"工作着呢,那里离我们老家可远可远了……大家都一脸的尊敬和佩服羡慕我爸呢。
我妈去的地方直至我大了才听她说的,当年是投奔沈阳的一个当大官的外爷家(据说是高岗的后勤部长,再后来到财政厅当厅长了)去找工作,实际上是给他家当了一年多保姆,带孩子洗衣服做饭,最后工作也没给找,白干了。年轻时不懂事时,每每想起这事,我就像恨地主老财一样的恨沈阳那里的人,我妈是给他们家当佣人去了嘛,丢下我们四个孩子没有人照顾,想想毛主席发动的文化大革命对着呢,就是该革革资产阶级思想的尾巴……,哈,说笑而已,现在自己转眼也成快要抱孙子的人了,真是人生如梦,往事如烟,也能理解爸妈那个时候的事了,更不会记恨别人了,一切都是过往烟云,一切都是----一场缘……。
下次有时间再写写少年之事?我自己也很期望……
----2018.2.17.海鹏于大年三十午间贴对联挂灯笼后闲来无事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