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秦岭有瑕疵

《走进秦嶺 》 ■程海 （中国·陕西） 走进 一次次走进 秦嶺 太熟悉太熟悉 就像祖父的烟袋和衣褶一样熟悉 就像自已的鼻梁和肚皮一样熟悉 然而从未厌倦 仰望高峰 就像仰望巨大的神祗 就像仰望从天而降的星球 就像仰望巨石绵延排列的钢蓝色的军阵 秦嶺，狂风一般扑面而来 用一半儿地球沉重异常的分量 挤压我的渺小 挤压我的卑微 五赃六腑顿时崩溃 渺小死了 卑微死了 小恩小怨小爱小恨死了 无数个年无数个月无数个 三百六十五天死了 涅槃啊涅槃 涅槃在痛苦中放声呻吟 但却绝美如一朵鲜花 涅槃之花 那么惊艳 那么凄美 如同死亡与新生的那片鲜血 秦嶺，我的宗教 秦嶺，我的美神 如林的顶天立地的天王啊 如林的顶天立地的金刚啊 岩石的怒吼撼天动地 塞满苍穹的是北方人巨硕的躯体 在风中飘逸出黄土的汗味 这是北方汉子无与伦比的群雕 就如此倔犟，就如此高大威猛 好似一场史无前例的境界之战 隆隆的炮声响彻云霄 让小人走开 让微风细雨走开 让秋虫蝴蝶走开 大模大样的秦嶺来了 山崩地裂般的步伐 如星球和岩浆一般巨硕地移动 太熟悉太熟悉的奏嶺 太陌生太陌生的秦嶺 太仰慕太仰慕的秦嶺 太敬爱太敬爱的秦嶺 我啊我，向你跪进 我啊我，向你臣服 你是活的，每一块岩石都是活的 抚摸你，就像抚摸女娲的身躯 补天的彩石布满山隅 创造和交媾的热望如同岩浆 山林静谧 山林静谧 无声的声音却十分震耳 无声的峰峦如同惊雷 比哲学更哲学的真理何需言传 在这里，只有傻瓜才听不见上帝的声音 将黄河长江挂于眼睑 我贴地哭泣 我为群山的昭示哭泣 其实我並未读懂你的昭示 正如我不懂沧海桑田 正如我不懂山峰的行走 谁能看见山峰的行走呢 谁能看见山峰行走背后的旗帜呢 谁又能看见那旗帜上面的神祕文字呢 所以，我又一次哭泣 秦嶺啊 你绵延千里橫绝世界 你岩石的琴键天天奏鸣 这么多的山峰 这么多山峰的侵略与占领 却一直拒绝平原的投诉 从不忏悔 虽然平原用良田生产粮食 而你却用石头生产精神 群山的讲堂默默无声 但在这里才能通读宇宙的思维 走进 一次次走进 秦嶺 无数的巨神全站在这里迎接 高大雄伟，却又冷酷无情 可是我又一次感动 又一次痛哭失声 我的宗教 我的秦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