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特行商马涅克终于回到了他出发的地方,丝绸之路的另一端,拜占庭帝国。
他来到皇宫前,仰望着传承了古希腊艺术精髓的恢弘宫殿,穹隆高大宽阔,金箔和玻璃制成的马赛克镶嵌成画,初夏的阳光透射彩窗,璀璨炫目。
皇帝威严地坐在他的宝座上,目光深邃。他看着粟特商人捧出一件泛着珠光的织物。商人炫耀地抖开衣料,那是一件花纹细腻的长袍,光影间如清晨的云雾般轻盈通透,垂坠的下摆飘逸洒脱。四周是衔着花枝的鸟雀和流畅的卷草云纹,中间大朵重瓣团花华丽雍容,比御藏中最珍贵的东方丝绸,更胜一筹!
赞叹声此起彼伏,但皇帝依旧默然不语。他放在膝上的左手,暗暗摩挲着身上染成红紫色缀满珠宝的礼服。
马涅克看懂了皇帝眼中的疑问,躬身上前说道:“这是唐帝国最高贵的丝绸,叫‘纬锦’,最好的工匠要用半年才织成一匹,千金难求!”
皇帝眯起双眼:“唐帝国?”
“在遥远神秘的东方!在波斯人统治的尽头,有一个叫犍陀罗的地方。那是伟大的亚历山大大帝征服过的最东端,他的希腊子民还留在那里,但已经信奉了完全不同的宗教。从那个地方再往东,是苍茫的雪山,连鸟儿也无法飞越。我们在犍陀罗僧侣的带领下,在崇山峻岭的夹缝中翻过葱岭,跨过高原,顶着漫天黄沙在茫茫大漠中艰难地跋涉,躲过凶猛的恶狼和贪婪的盗匪,损失一半的人马货物,才到达于阗。再越过戈壁,就进入了阳关,进入了唐人之地。那里有一座恢弘的城池,叫做敦煌。再走两个多月,就来到唐帝国的都城,长安。那里有波斯人、粟特人、犍陀罗人、回鹘人、突厥人……他们信奉佛教、拜火教,您信奉的宗教在那里也有一座辉煌的教堂。他们不用羊皮记事,用更轻薄的卷轴。他们的织工技艺精湛,绚烂华丽的货品层出不穷。那里是东方最繁华的城市,却抵不住我的思乡之情。所以我带着那里最高贵的货品,回到故乡,进献给我心目中最伟大的皇帝。”
皇帝用指尖轻轻扣着宝座的扶手:“你想要什么?”
马涅克单膝下跪说:“我希望能够在您的保护之下行商,就像我在东方时一样。”
拜占庭皇帝笑了起来,他当然知道在他的保护下,粟特商人能得到多大的利益,但他不介意。“我可以保护你,但你要再去东方,把拜占庭的荣光,带到唐王朝,再把他们的货品纳入我的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