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雨 李生德

饱尝严冬的寒冷 悬崖上倒挂的冰凌 将最后一点冰心还给大地 挣脱了白色笼罩的陷阱 经受煎熬的树木，竞相 把新的年轮留给岁月 所有裸露的枝条，一起 向天空讲述向上的哲学 我从大地的褐色中醒来 从枫叶的鲜红中醒来 去寻找春天，寻找四月 刻骨铭心的伤痛 一串串凄凉的音符 一串串冰冷的泪花 在清明这天悄然落地 自从读懂杜牧的《清明》 我遇到的清明大都有雨 有时轻歌曼舞，有时 如泣如诉，将锈迹斑斑的 心扉叩打得遍体鳞伤 沉甸甸的思念，催促我 完成一次庄严的微笑 一个美丽的图腾 鹅黄中裸露的村庄 庄严和活泼交织在一起 老人和孩童，男人和女人 一高一低，一前一后 在坑坑洼洼的山道上 留下歪歪斜斜的足迹 曾经的清明节 光秃秃的山峁上 野草、黄土、荆棘 诉说着一辈又一辈人的 新陈代谢和薪火相传 我把冥币、水果、点心 以及檀香、肉食和烟酒 恭敬地摆上祭桌，将所有 思念寄托给青烟，然后 三拜九叩，面对孤寂的 荒冢和灰色的墓碑 找寻黄土底下的密码 和曾经的呼吸 今年的清明节，依旧 雨雪交加，乍暖还寒 乱蓬蓬的杂草 冷冰冰的石头 忽高忽低的鸟影 刺痛脸皮的寒风 让我生锈的思念 隐隐作痛，让眼前这座 饥渴的山峁瞬间怀孕 湿漉漉的哀思在脸颊发芽 我站着，先人躺着 我在外面，先人在里面 两种姿势，两种生命方式 在长满愁绪的坟茔前 我深入思考生命的意义 清明雨哟，往昔的 岁月在身边流走，有些 日子却被我挥霍干净 过去、现在、未来 在我生命轮回中 那一个都不能缺少 那一个都不能落下 冻土层的植被呼喊着春天 杨树上的鸟儿热闹着春天 为了裸露的土地不再 干旱皴裂，为了解冻的 河流不再漂浮泥沙浊水 我将潮湿的思念和雨雪 化为甘霖，让阿哥的 白牡丹盛开得更加耀眼 让春天的希冀 感受到初恋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