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下次告别，就再用心一些吧》李尚龙

《下次告别，就再用心一些吧》李尚龙 又有一个朋友离开北京了。 我一直觉得，北京是一个很神奇的城市，虽然这里的空气不好，人又很多，但是大家就是愿意留在这里。 认识这个朋友是三年前的一次聚会上，我们一见如故，女孩子长得很漂亮，不过大学四年除了宅就是宅。那个时候的她，谈了一场异地恋，在宿舍里成天捧着电脑，学习也不怎么样，更不怎么参加社交活动，就像很多不靠谱的异地恋一样，最终两个人还是分手了。分手之后，她走出了那个不属于她的世界。可惜的是，那时的她，已经大四了。 她跟着我们剧组参加了几次活动，跟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好。一次去十渡的路上，她坐着我的车，在郊区飞奔，忽然她感叹地说：“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如果早点儿认识你们一段时间，我就准备留在北京了。” 我说：“好像说的现在有多晚似的。留下来吧，这样每天不一样的生活不也是你想要的吗？” 她说：“可是我大学四年什么也没学会，浪费了这么长时间，你让我用什么留下来。” 我沉默了很久，继续开我的车。 那次活动结束后，她说：“尚龙，我想考研，至少赌一把。万一留下来了呢？” 我笑了笑，说：“对嘛。” 之后，我投入了拍摄电影的紧张日子，而她也开始了准备考研的生活。那段时间，她会给我的朋友圈点赞，我也会偶尔看看她的动态，看看她回家准备考试郁闷时的吐槽。日子过得像发条一样，像是每天做了很多事情，又像是每天什么也没做。直到有一天，她发了一条信息给我：我到北京了。 那天我和她加上另外几个好朋友去了一个餐厅点了几个菜，我刚准备说话，她说：“你怎么没点酒啊？” 我很好奇，心想：你不是不喝酒吗？ 最后还是点了一箱酒。每次提酒的时候，我总是喜欢在祝酒词里面带来一些希望，这次也是一样：“祝这次回来的大美女早日考上研，多和我们聚聚！” 第一杯后，她安静了很久，然后说：“对不起大家，我估计不会再来北京了……我在家找到了工作，不考研了。这次来，就是想跟大家告别的……” 这话就像当时北京的冷风，冻得每个人都安静了。 我们的监制赵程脑子快，举起酒杯，说：“又不是都死了，快快，以后还有机会来看看我们，在哪儿都是发展嘛！干了干了！” 然后大家应和：“是是是。干了！” 酒杯被举了起来，气氛活跃了，可是接下来是心的沉默。 我只记得那天我喝了很多酒，酒后，我们散场。临走前，我看着她说：“我们抱一下吧。” 他们开玩笑说：“李尚龙你是不是爱上她了，早不说，已经晚了，哈哈。” 我说，只是这次想认真地告别一下，因为有些人一旦说了再见，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见面了。 其实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她了。也许以后会有机会再见到吧。谁知道呢，只是也许。 我有一个习惯，就是跟别人分别的时候，不说再见，而说保重。熟悉我的人都会觉得很奇怪，有一次被人问：“你老说保重干嘛，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我说：“我只是想认真地告别一下，因为，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其实关于离别，我一直是最不喜欢的，我不喜欢每次北漂的时候，父母在机场送我时的招手；我不喜欢每次姐姐留学的时候，我最后见她的背影；我不喜欢兄弟之间因为工作原因暂时离开这个城市前的依依不舍。可是，这些东西又是人生中没法避免的，既然无法避免，离开的时候，告别，就再用心一些吧。 我想起高中的时候有一个叫“猴子”的好兄弟。那个时候对我来说，所谓最好的兄弟是，只要一个人挨打，另一个会不问原因就上来帮忙打，要不然就是上来帮忙挨打。那种你还没跟别人打起来就过来劝架的上辈子都是折了翼的天使 。而这个兄弟，就是既能帮我打，又能帮我挨的那种人。我们高中环境乱，总有校外的小混混儿来学校里闹事。我是这样的原则，你只要别惹我就好，你只要惹我，不管你是谁，我非揍你一顿。那个时候，我特别喜欢管闲事，觉得你混蛋，你惹我，老师不管，我就要打你，打不过你，也要骂你两句。 每次和别人发生冲突的时候，总有一些人冲上来告诉我要冷静，只有“猴子”二话不说，拿起砖头就加入群架的行列。 直到有一天，我被几个小混混儿堵在校门口，对我拳打脚踢，我寡不敌众，最终第二天带着彩去学校上课。猴子看着我问我谁打的，我咬着牙说了那个人的名字。 第二天，“猴子”带着满脸彩虹也来上课了。 我看着他笑，说：“咱们都别打了，喝酒去吧。” 高考结束那年，我考上了军校，离开家乡去北京；而“猴子”落榜，最后去西安的一个建筑工地当包工头。离别那天，我们喝着酒，呼喊着，无论如何，再远也要常聚聚，等我们有钱了，买一个大房子带着老婆、孩子住在一起。 那个时候的眼泪，是青春最深的印记。 临走前，“猴子”他们送我，说：“当兵要吃苦咯。” 我说：“是啊，希望几年之后，我们都能成为自己想成为的那样。”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只是记得，那个时候，我们所有人的眼睛上都挂着泪珠。 我先收起眼泪，大喊一句：“还他妈是不是男人，快回家，哥走了。” 我没有回头，一直上了火车才看见他们依旧张望着火车里面，我挥手让他们走，眼泪不停地掉。 谁知道，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猴子”去了西安，成天跟当地的地痞流氓喝酒、抽烟，透支了信用卡一万多，第二个月的工资还不了，打电话找我们借钱。而借钱是最毁朋友关系的举动。那个时候，我经济窘迫，还是借了他500块，然后，就再也联系不到他了。 之后有段时间我过得挺难受，因为我们那么久的朋友，竟然只值500块。后来父亲告诉我，人都是会成长的，朋友圈会变，谁也不知道自己几年后会变成什么样的，如果两个人的路越走越远，也别觉得难过，很正常，相互祝福就好。 那天我明白了，有些人，一别就再也不会见到了。 有时候我会想到那天火车站“猴子”送我时的招手，我会特别感激自己用心说再见了。 每次告别，我都会用心看两眼，多说两句话，加一个熊抱，然后添一句保重。不为什么，只是怕离别，只是怕这是最后一次见面。    曾经看《追风筝的人》，看到潸然泪下，如果Amir知道和Hassan分别后就是最后的诀别，是不是就不会下这么狠的手一定要让他离开了。而Hassan直到去世都还在守着诺言，为Amir做所有的事情。如果知道这一别是一辈子，分开的时候，会不会再用心一些。    这世界的变化总是会超出我们的想象，一些人睡了一觉起来就变了，一些想法喝了一杯咖啡后就有了。或许你们还会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偶遇，可你是否想过，他已经不是你上次说再见的那个人了。成长的代价，就是你要告别青春时期身边的一些人，当然，还有曾经的自己。因此，你是否记得那个他最后跟你离别的样子，你们说了什么，还是匆匆离别被时间强行加上了一个句号。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知道这个人是最后一次见面，你的告别，会不会更用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