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高晓松齐名,一夜成名
文 | Angela
48岁那一年,一向低调的老狼做了一件众人瞩目的事情,他登上了《我是歌手》的舞台。
那是2016年,年近50的老狼,一身黑衣,头上几缕白发清晰可见,不变的是,身材依然挺拔,干净清亮的嗓音里,带着熟悉的温暖。
这位在上个世纪90年代深深镌刻在所有人校园回忆中的青春代言人,已过不惑之年,岁月清晰地写在脸上。
当老狼带着高晓松和一众摇滚“老炮儿”唱起从前的歌,吟唱着“忧伤,开满山岗,等青春散场;午夜的电影,写满古老的恋情,在黑暗中,为年轻歌唱……”,把70年代80年代生人带回了那个遥远热血的怒放年代。
很多人听得泪流满面:内心深处的某个东西被击中了。
这些年来,这个高晓松口中“不被时代改变的人,”早已经习惯了不喧哗不声张,过着散淡平和的生活。
在上《我是歌手》之前,节目组三番五次邀请老狼,他一次次婉拒,直到导演洪涛亲自跟他说,“这里有最好的live show现场,”他终于点了头。
那个曾经走在冬季校园里的翩翩白衣少年,内心深处,还是那个视唱歌如生命的歌者。
通过电视镜头,人们很容易发现老狼和其他明星不一样,他没有前呼后拥的团队,没有疯狂的粉丝到处围追堵截,也没有绯闻可以爆,记者能拍到的是他自己在咖啡厅里吃三明治,连座驾也是普通款的奥迪。
这位外表看起来普通如路人的平凡中年男人,在经历过波澜壮阔的前半生后,越来越笃定从容、处变不惊。
石康说过,“运气是一回事,时间是另一回事。”而老狼眼中的青春年少岁月,“是荷尔蒙,是冲动的、闪亮的日子。”
1968年,老狼出生在北京一个传统知识分子家庭,母亲是中央广播交响乐团团长,父亲为航空航天部总工程师。
书香世家长大的孩子,学习成绩好,高中在大名鼎鼎的北京八中上学,高考考到了580分的高分,但在填报志愿时却出了意外,被哈尔滨工业大学录取。
用高晓松的话说,北京孩子跑到天寒地冻的哈尔滨念书,那叫“流放”。老狼妈妈舍不得儿子离家太远,临行前泪眼婆娑,孝顺的老狼入学后赶紧办了转学手续,但父母又是典型的“不会来事”的清高知识分子,不愿意求人,更不懂找门路,最后老狼不幸被转到北京一所名不见经传的走读学校里。
老狼创下了该校成立以来的入学最高分,比第二名高出了整整330分,老狼也因此得到了当时算作巨额的1000元奖金。
走读大学的最大特色是没有宿舍、没有水房,而老狼爱上了唱歌,还和宿舍好友、后来的知名作家石康组了个乐队,每天跑到湖边练声,风格是嘶吼式的呐喊。
同学看到了,都说“看,狼来了”,这也是老狼名字的来历,其实他的真名中规中矩,一点也不野气,叫做王阳,但从那时候开始,王阳变成了老狼。
1991年,已经从清华大学退学的高晓松成立“青铜器乐队”,找不到合适的主唱。有朋友力荐了老狼。两个踌躇满志的躁动少年,一拍即合,开启了青铜器乐队时代。
乐队成员全都是穷学生,没有经费,连麦克风都买不起,老狼在台上唱歌全靠干嚎。
但他们还是从大学校园出发,慢慢唱出了点小名气,开始有机会挤进京城摇滚圈,赶一些主流摇滚圈的场子。
有一回,青铜器受邀参加北京一个重要的现场演出,大腕儿云集,崔健、窦唯都在,青铜器负责暖场。
站在舞台上开唱之前,主唱老狼要做一下自我介绍,众人以为他必定会响亮地来一句:我们是青铜器乐队。但谁知,他太紧张,结果只磕磕巴巴地说了一句:“我—我—我—我们都是学生!”
这就是真实不做作的老狼,他的身上有我们每一个普通人年少时的影子:青涩、却有着无比珍贵的真诚。
1994年对于老狼来说,是人生的转折点。这一年,黄小茂、高晓松幕后制作的《校园民谣I》合辑出版,作为专辑的幕后主创,好兄弟高晓松提的条件是,“我的歌除了老狼唱,谁都不让唱”。
老狼因此唱了《同桌的你》《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流浪歌手的情人》三首主打歌, 从此一夜成名,他也登上了那年的春晚舞台。那时的他,白衬衫扎在黑色裤子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羞涩得如邻家大男孩一般。
至此以后,老狼红了,他与高晓松一起,成为校园民谣的绝对代言人,风靡整个90年代的大江南北。
高晓松感叹过,青春之丧,来于你无欲之韶华,逝于你无望之山岗。
在青春飞扬的日子里,老狼的歌唱事业一帆风顺,但他却在感情上遭遇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危机,青梅竹马的女友和他提出了分手,并远渡重洋,去了美国。
那是90年代初的一个暑假,当时正一心痴迷摇滚的高晓松,接到海南一家叫做“癫马”的歌厅发来的演出邀请,他从名字推测应该是玩摇滚的,正合心意,于是撺掇老狼和他一起奔赴海南寻梦。
那年代买火车票无异于是打一场持久战,当高晓松带着马扎坐在火车站,排了两天两夜,在精疲力尽中抢到了票,老狼终于姗姗来迟,脸上竟带着鲜有的泪痕。
高晓松惊了,忙问:哥们儿,这是怎么了?
老狼颓废地不能自已:女朋友跟我分手了,去了美国。
高晓松因此第一次见识了一向温和谦恭的老狼,失恋后的“失心疯”一面,他在火车里冲着满车厢不认识的人说:来!我给你唱歌,然后唱起:“那是你寂寞的眼,寂寞的泪。”
那个让他痛苦到忘形的女孩,就是他现在的妻子潘茜。
高晓松曾经调侃老狼是古代人,“成名后什么都换了,唯一没换的就是老婆”。在金钱、名利面前,他是一个清淡的人,但唯独对爱人情谊深厚。
他用三十年不变的痴情,证明了人生只爱一个人的美好。
早在1988年,正读高三的老狼与同是八中校友的潘茜一见钟情,很快成了情侣。至今在八中的一棵梧桐树上还能找到两人当年山盟海誓的刻印。
潘茜大学毕业后赴美留学,进入到雅虎总部工作,两个人短暂分开。
在此期间,老狼凭借校园民谣爆红,名利随之而来,但他却对潘茜一往情深,拒绝一切诱惑,只等大洋彼岸的潘茜归来。潘茜为了心上人,也不惜放弃了雅虎的诱人原始股份,回国与老狼重续前缘。
两个心心相映的人,在经历波折后,终于在2004年修成正果,2013年初,43岁的潘茜生下儿子,老狼升级为狼爸,人生拼图愈加完整,无论从年龄上,还是阅历上,都实现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圆满。
要讲中年男人,不可避免要讲到冯唐那篇挑起话题的著名文章:《如何避免成为一个油腻的中年猥琐男》。
“一夜之间,活着活着就老了,我们老成了中年,”和老狼相差没几岁的冯唐,如是感慨。
在冯唐的眼中,油腻男的两个最大典型特征,第一是胖,第二是停止了学习。幸好,这些特征在中年人老狼的身上,都寻不到踪迹。
作为一个中年男人,他不仅不油腻,反而深具清爽宜人的恬淡风格。
就像老狼42岁生日的时候,高晓松发的那条微博里形容的老狼,他是一个“小时候能读完《追忆似水年华》,长大后,能爱一个人过一生的男人。”
这是一个不会被时代改变的人。
“你老能看见他在那,你就会觉得,这个地方是我们出发的地方。没有他拽着,我就不知道在名利场里打滚成什么样了。”
从老狼读过的书中,就可以验证高晓松的这番话。
参加节目时,当记者问老狼在忙什么时,他立刻发来了一张照片,是一本书的牛皮纸封面。当时,他手头正在读的书是民国人物史书《安持人物琐忆》。
老狼年轻时就爱看书,从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到凯鲁亚克《在路上》,那种自由的精神生活状态,深深影响着他。
几年前,高晓松因为醉驾被拘留,从看守所出来后,老狼没说多余的话,只是递给他十万块钱,虽然哥儿俩二三十年的情谊远超过这十万人民币的份量,但老狼真实的想法就是,“你在看守所里头吃糠咽菜比较苦,我说不出来,但我得为你做点什么,”这是他对待朋友的风格。
人落难时最容易看见真情。高晓松对此念念不忘,“狼哥是对我最好的人。”
老狼不仅念旧,也是一位心胸坦荡的人,一向把名利看得很淡。
他的伯乐黄小茂认为,即使没有校园民谣,老狼还是会火,他音质的独特性决定了他无可取代的地位。但老狼本人却一直认为,校园民谣那几张作品的辉煌,应该属于幕后创作者。而他本人,只是运气比较好而已。
就是这份与世无争的淡然心态,让他能够不被名利所扰,能够在风云变幻的娱乐圈里,不浮躁不张狂,宛如一股清流般存在,过出清澈不腻的高品质生活。
没有演出不作宣传的平常日子里,他就窝在家里看书、陪伴家人,宅累了,就出去走走,旅游和登山是他的一大消遣。
2003年,老狼进行过一段为期三个多月的非洲之旅,并最终登上了乞力马扎罗山的峰顶。
一路上他几次经历生死时刻。
在阿尔及利亚,老狼亲眼目睹了一架他和队友因为迟到没能赶上的民航飞机,突然起火坠毁在机场草坪上,飞机上有一对在候机室里和他攀谈过的当地父子俩,那画面至今栩栩如生,犹在眼前。
“我刚刚还和那个小男孩分享了手中的饼干,几分钟后,他就葬身火海,那种感觉太悲伤,也太无力了,”他说。
在撒哈拉沙漠,老狼偶遇过一支欧洲游客团,他们是一群骑着摩托车自由行的冒险家,但分别不久后就得知,那群人不幸被恐怖分子绑架,生死未卜。
正是这样的经历,让本就恬静淡泊的他,眼界更辽阔,心胸也更加开放。三个多月的旅程一晃而过,但留给他的深刻震撼与人生体悟,可以珍藏一生。
结束旅程后,老狼变得更加内敛安静,对喧嚣浮躁的生活越来越敬而远之。除了唱歌,他开始尽自己所能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即使改变不了世界,但至少可以让身边人过得更好。
俞敏洪说过,所谓的中年油腻男,其实就是种心态。不管是20、30岁、40岁还是50岁,只要他内心充满了油腻,再也不成长了,充满猥琐封闭的东西,那就是油腻男。
所幸的是,人到中年的老狼,日子越过越清朗,随着岁月一同成长的脚步,从未停歇。这种内心丰盈充足,积极生活的人生态度,对得起那个曾经心怀天下、歌唱青春的青葱少年。
浮华毕生,淡忘一季。青春抵不过岁月,终将散场,但不颓的心灵却可以超越时空,逆龄生长。
高晓松说,看了老狼我会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多发呆、多读书,让自己内心有一些真实的、清澈的东西。
“他就像镜子一样,让你冷静下来。”
我们每个人,又何尝不需要一面这样的镜子?让我们在喧嚣的俗世中,寻得片刻安宁,找回青春里那段曾经肆意生长的年少时光。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