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大炕》作者:刘国强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每次读唐朝诗人孟郊的这首诗,眼前就会浮现出夜里母亲给我们兄妹缝补衣服和纳鞋底的画面。
我们睡在一铺大炕上,挨着母亲的一侧放着长方形的小炕桌,上面放着一盏煤油灯。记得我在半夜醒来,母亲还在干活儿。第二天早晨,我们的大炕开始升温,被窝暖和起来。那是母亲天还没亮就起来在外间屋的灶台里生起了火,给全家人熬了一大锅的渣粥。从我入睡到第二天起床,几乎看不到母亲躺在炕上睡过觉。在我的记忆里,她老人家总是在一刻不停地干这干那,任劳任怨。
小时候的农村,房子都比较窄小,大炕占据着一半的空间。一家人都是坐在炕上,围着小炕桌吃饭,而且滋滋有味儿。家里来串门子的乡亲,都会坐在炕沿上,岁数大的就脱鞋上炕。盘起腿,拿过烟笸箩,边抽烟边唠嗑,家长里短不亦乐乎。唠着唠着,左邻右舍就亲近了,浓浓的乡情就蔓延开了。
小时候,我总是趴在小饭桌上看“小人儿书”。那时,我还没上学,只认图,不识字。别人家同龄的孩子们都愿意上我家来玩儿,上炕跟我一起看“小人儿书”。
我在家是老小,有点儿娇生惯养,每天夜里不是妈妈搂着睡,就是大姐搂着睡。我大姐比我大一轮,十五六岁就到城里的针织厂上班了。我每天晚上都会到村北的小河沿上等她。她每天回家都会给我带半张烧饼,从来没让我失望过。要知道,那个年代细粮很少,家家都是以玉米、高粱等粗粮为主。可想而知,那时的大姐常饿着半拉肚子,把节省下来的细粮票每天买半个火烧,带回来给我吃。我懂事以后,一直没有问过她,却永远地记在心里。
那时,全家人睡在一铺大炕上,每天有说有笑,感觉亲情特别浓厚,都知道互相爱护和谦让。从童年到成年,直至变成了中老年,我们的感情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