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泊桑-流浪汉

莫泊桑-流浪汉

2023-06-04    31'05''

主播: 95涛声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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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四十天***,他一直在流浪,到处寻生计。他离***了家乡芒什省的维尔—阿瓦雷,因为在那儿根本找不到活。他是个刚***道的木匠,二十七岁,身***力壮,做得一手好木工。他是家里的长子,但在这次的大规模失业中,能做的也只有叉着两条***壮的胳膊,在家吃了两个月闲饭。家里的面包越***越少,两个妹妹***去打短工,但挣不了几个钱。而他,雅克·朗代尔,长得最壮,却因为没活儿做,整天无所事事,只能吃别人的饭。 他去镇政府打听消息,秘书告诉他在中部地区能找到事做。 于是,他带着各种证件和证明***发了,兜里揣着七个法郎,肩上扛着根木棍,棍头上系着个用蓝手巾包的行囊,里面有换洗用的一双鞋、一条短裤和一件衬衫。他走在总也走不完的大路上,没日没夜,风雨无阻,但总是到不了那个工人们能找到活儿干的神秘地方。 起初,他一门心思只想干木工,因为他就是木匠。但是在他到过的所有工地,人们都回答说因为没订单,刚刚才辞退了一批人。他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于是不得不决定在途中遇见什么活儿就干什么活儿。 因此,他先后干过挖土工、马夫、锯石工,他劈木头,修树枝,挖井,和砂浆,捆柴火,在山上放羊,所有这些活计只能赚到几个苏。而为了打动吝啬的老板和农夫,他也只有贱价***力,才能时不时得到两三天的零活。 而现在,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了,他什么活儿也没找到,身无分文,只能沿途挨家挨户乞讨,靠几个妇人可怜他施舍的一点面包果腹。 天色渐渐黑了下***,雅克·朗代尔疲惫不堪,两条腿快要累断了,他饥肠辘辘,心情萎顿,光着脚走在路边的草上,因为他得爱惜他的最后一双鞋—另一双早就没有了。这是深秋的一个周六,林间的劲风把天上灰色的浓云吹得急速翻滚,似乎很快就要下雨了。在这个星期日前夕的日落时分,田野一片荒凉,一垛垛麦秸零落其间,高高矗立,仿佛一些巨大的黄色蘑菇。土地已经播下了***年的种子,看上去光秃秃一片。 朗代尔感到饥饿,一种野兽般的饥饿,一种会让狼扑向人的饥饿。他已经精疲力竭,为了少走几步,只能尽量把步子跨得更大一些。他脑袋昏沉沉的,太阳穴上的血管嗡嗡作响,两眼发红,唇干舌燥。他紧紧握着手中的棍子,脑袋里稀里糊涂的,只想看见那第一个回家吃饭的人就抡起***给他一下子。 他注视着大路的边缘,两眼仿佛看见刨***的土豆仍然留在翻过的地里。如果能找到几个土豆,他就会捡些枯木,在壕沟里生一小堆火,毫无疑问,他会先用冰凉的手拿起这些滚烫的圆土豆饱餐一顿。 可是收获土豆的季节已经过去了,他只得像前一天晚上那样去啃从犁沟中*********的生甜菜。 两天以***,他一直迈着大步,大声自言自语,脑袋里全是各种挥之不去的念头。在此之前,他基本没有思考过,只是将他全部的才智,全部简单的能力都用在了那份职业上。但是真累啊,他顽***地追逐一份根本无法得到的工作,被粗暴地拒绝,无礼地对待,在草地上过夜,忍饥挨饿,不断遭受安居者对流浪汉的蔑视。每天都有人这样问他:“您为什么不待在家里?”而他则因为空有两条***壮有力的胳膊而悲伤。他还想念着家中与他一样身无分文的父母。这一切使他渐生怒火,每天、每时、每秒都在慢慢堆积,累积成他脱口而***的短促的咒骂。 他光脚踩在滚动的石子上,蹒跚行走之时口中还嘟囔着:“惨啊……惨啊……一群猪……让一个人……一个木匠忍饥挨饿……一群猪……没几毛钱……没几毛钱……这就下雨了……一群猪!……”他对命运的不公感到愤慨,责怪别人,所有的人,因为大自然这个巨大的母亲瞎了眼,不公平,冷酷,而且狡诈。 晚饭时间,他一边咬牙切齿地再次咒骂:“一群猪!”一边望着屋顶上升起的袅袅炊烟。他真恨不得闯进其中一户人家,把里面的人打死,然后坐在他们的餐桌上吃饭,而不去想这其实是人世间的另一种不公,叫作暴力和抢劫。 他说:“现在,我连活着的权利都没有了……既然他们让我饿肚子……而我想要的只是工作……一群猪。”他那***自四肢、肚子和心灵的痛苦像一股***烈的醉意冲上头,让他在脑中产生了这样一种简单的念头:“我有权活着,因为我在呼吸,因为空气属于所有人。那么,他们就无权让我挨饿!” 雨落了下***,冰冷密集的毛毛细雨。他停下脚步,喃喃自语道:“惨啊……还得走上一个月才能回家……”他现在的确是在回家的路上,他已经明白与其在大路上受所有人的怀疑,不如回老家去,那里的人认识他,可以随便找点事做。 木工干不了,可以做小工,弄石膏,挖土,砸石头,就算每天只挣二十个苏,总还能有口饭吃。 他把最后一块手巾上残留的布条围在脖子上,以此阻挡冰凉的雨水流进后背和前胸。但他还是很快感觉到雨水穿透了他薄薄的衣裳。他不安地四下张望,这是迷路者的目光,他不知何处藏身,何处休憩,世界上竟没有他的存身之所。 夜晚到***了,黑暗笼罩着田野。他看见远处牧场的草地上有个黑点,原***是一头奶牛。他迈步跨过大路上的壕沟,向它走去,但心里却并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饥饿,一股凶猛的、极端的、让人发疯的饥饿激怒了他,险些让他像个野人一样去撞房墙。 他咆哮道:“他妈的!这次得给我点吃的了。”他抡起棍子使劲砸门,但没有人回应。他砸得更狠了,并且喊道:“喂!喂!喂!里面的人!喂!***门!” 毫无动静。于是,他走近窗户,用手推***窗子,厨房里的闷热气味儿,熟肉、白菜和炖汤的热气一股脑地涌到外面寒冷的空气中。 木匠一跃而入,只见两套餐具摆在桌上。主人可能是外***做弥撒去了,而把他们的午餐—美味的星期日炖肉和蔬菜肉汤放在火上煨着。 一块新鲜的面包在壁炉上等候,两边各有一个似乎装满酒的瓶子。 朗代尔先向面包扑去,使***能把人掐死的力气******它,然后狼吞虎咽起***。但是随即,肉香味又把他吸引到壁炉边,他掀***锅盖,用叉子从里面捞起一大块用细绳绑住的牛肉。之后他又取了些白菜、胡萝卜、洋葱,把盘子盛满后放在了餐桌上。他坐在桌前,像坐在自己家里一样,把炖肉切成四份吃了起***。就在他快要把很多蔬菜和几乎整块牛肉全部吞到肚里的时候,他觉得渴了,于是又去取壁炉上摆着的一个酒瓶。 他一看酒瓶便认***这是烈酒。真是活该,这酒能暖身子,让他的血管发热,在受了那么多寒凉以后,这是有好处的。于是他喝了起***。 他的确觉得这酒好喝,因为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喝过酒了。他又斟满一杯,两口便喝下去。几乎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了酒精所带***的快活,仿佛流进肚里的是一种***烈的幸福。 他继续吃着,速度没有刚才快了,而是用面包蘸上汤汁,慢慢咀嚼。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热辣辣的,血气直往脑门上撞。 但是,远处的钟声突然响起,弥撒结束了。木匠腾地站起***,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一种本能,一种让处于危险中的人变得敏捷、谨慎的本能。他把剩下的面包装进一个兜里,把那瓶烈酒装进另一个兜,然后蹑手蹑脚地***到窗边,向大路望去。 路上依旧空空荡荡。他跳***窗外,继续赶路。但是,他没有再走大路,而是穿过田野,向着他望见的一片树林,逃了过去。 他感到自己灵活、***壮、快乐,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很是得意,而且他的身体是那么灵活,只见他并起两脚,一跃便跳过了田间的篱笆。 他唱起了那首旧日的民谣: 啊!天气真好 天气真好 去摘草莓 他走在了一片厚厚的苔藓上,只觉得脚底湿润又新鲜,踩在这柔软的地毯上,特别想像孩子那样翻个跟头。于是他快步冲上前,翻了个跟头,站起***,又翻了一个。每翻一次,他就重新唱一遍: 啊!天气真好 天气真好 去摘草莓 突然,他发现自己已经***到一条洼路边,他看见低处有个高个子姑娘,是个回村去的女仆,她两手各提着一桶奶,身子和桶之间隔着桶箍。他弯腰窥视着她,两眼放光,就像狗看见了鹌鹑。她也发现了他,抬起头,笑着冲他喊道: “刚才是您在唱?” 他没有回答,一下子跳进洼路,尽管路肩至少有六尺高。 看见他突然站在自己面前,她说道: “天哪,您吓到我了!” 但是他听不见她的话,他醉了,也疯了,另一种比饥饿更加磨人的狂躁撩拨着他,他被酒精刺激,被两个月***因为一无所有而必然生***的怨念刺激,大自然在男性***健的肌肤下播种的所有欲望一齐灼烧着这个冲动的年轻人,他醉了。 姑娘向后退了退,他的面孔、眼睛、张***的嘴巴和伸***的手都让她感到害怕。 他抓住她的肩膀,一言不发,把她推倒在路上。两只桶从她手里脱落,滚动时发***巨大的声响,奶泼了一地。随即她大叫起***,却又明白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喊也没什么用,并且看***他并不想要她的命。于是,她屈服了,没有太多的痛苦,也没有太多的愤怒,因为这个小伙子虽然很***壮,但其实并不怎么粗暴。 可是当她重新站起***时,一看见倒在地上的桶,顷刻间又变得怒气冲冲。她脱下一只木鞋,朝那个男人扑了过去,如果他不赔她的奶,她就要打破他的头。 而他误会了她的痛打,此时他稍微清醒了一点,只觉得头昏脑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害怕,于是用尽全力***腿就跑,她向他扔石头,有几块砸中了他的背。 他跑了很久很久,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两腿发软,再也撑不住了。他心乱如麻,什么也想不起***,什么也不能去想。 于是他在一棵树下坐倒。 五分钟后,他睡着了。 然而,一阵猛烈的摇晃把他惊醒,他睁***眼,只见两顶漆皮三角帽悬在上方,正是早上的那两个宪兵,他们抓住他,捆住了他的胳膊。 “我就知道还会再逮住您。”队长挖苦道。 朗代尔一语不发,站起身***。那两个人责骂他,只要他稍微动弹一下,他们就会粗暴地对待他,因为他现在是他们的猎物,监狱中的猎物,这两个罪犯猎手抓住了他,就不会再让他跑掉。 “上路!”宪兵命令道。 他们再次***发了。天色暗了下***,秋日的黄昏阴沉地笼罩着大地。 半小时后,他们到达村子。 所有的门敞***着,因为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农民和农妇们被激怒了,仿佛每个男人都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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