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见字如面
我昨天做了一件极不愿意做之事
梁启超
孩子们:
我昨天做了一件极不愿意做之事,去替徐志摩证婚,他的新妇是王受庆夫人,与志摩恋爱上,才和受庆离婚,实在是不道德之极,我次告诚志摩而无效。胡适之、张彭春苦苦为他说情,到底以姑息志摩之故,卒徇其请,我在礼堂演说一篇训词,大大教训一番,新人及满空宾客无一不失色,此恐是中外古今所未闻之婚礼矣,今把调词稿子奇给你们一看,青年为感情冲动,不能节制,任意决破礼防的罗网,其实乃是自投苦恼的罗网,真是可痛,真是可怜。徐志摩这个人其实聪明,我爱他不过,此次看着他陷于灭顶,还想救他出来,我也有一番苦心。老朋友们对于他这番举动无不深恶痛绝,我想他若从此见摈于社会,固然自作自受,无可怨恨,但觉得这个人太可惜了,或者竟弄到自杀。我又看着他找这样一个人做伴侣,怕他将来苦痛更无限,所以想对于那个人当头一棒,盼望她能有觉悟,免得将来把志摩累死,但恐不过是我极痴的要心便了。闻张散海近来也很堕落,日日只想做官,志摩却是很高洁,只是发了恋爱狂---变态心理---变态心理的犯罪。此外还有许多招物议之处,我也不愿多讲了。品性上不曾经过严格的训练,真是可怕,我思忠们看看把昨日的感触,专写这一封信给思成,徽因,思忠们看看。
民国十五年十月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