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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欺骗了你,我的豆花姑娘
作者:梁孟华
阳春三月,正是万物赴约的时刻!
当明媚的阳光送来爱的请柬,万般爱意从那郁郁葱葱的绿芽冒出,单位的清洁工阿姨送给了我几粒豆种,说是好种易活,当我伸手接过时,心内竟有些忐忑不安。我像做贼似得,慌里慌张把它埋进了办公室一个废弃的花盆里。我明明知道,这里本不该属于她的家。
她的家,应该属于广袤田野,哪怕垣上沟里,岩上畔下,她应该饥餐农家肥,渴饮黄河水。在她成长的日子里,早晨,应该有旭日为她照耀;黄昏,应该有流云霞光为她抚慰;夜晚,应该有灿烂星辰与她私语,甚至有风霜雨露为她洗涤;平时,应该有流萤彩蝶为她伴舞,甚至还有曲曲蝈蝈为她抚琴弹唱……
而在我这里,竟什么都没有,和我一样的寒酸无二;有的,只是城市里的喧嚣,几平米的天地,还有天花板上日光灯暗弱的暧昧。我下给她的聘礼除了“王宝钏式寒窑”般地花盆,用一缕愧疚的心为她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土,盖上了薄薄的“盖头”,就霸占了她的“青春”和她的春秋,乃至她的春华秋实。
就在此时,我竟然有了一种罪恶感,就像一个人贩子把一个好端端的姑娘拐卖到了偏远贫穷的山沟沟。明知道她在这里没有什么幸福生活,还是把她许配了这只斗室之内的破花盆,还是把她驻扎在这花盆无根土之内。给了她生命,却不能给她希望,给了她希望,却不能给她活下去优越的环境,我真感觉我在做一件很不开心的事。可是一旦把希望的种子埋进土里,就只能在贫瘠的岁月里等待她的到来,在充满希望中等待着花开花落迎来嫁娶的日子……为了减轻我的内疚,每天第一件事,就是为她松土浇水,尽管是自来水或者是纯净水,总能弥补一点我的过失。
随着时光的流逝,突然在一个不经意的早晨,她竟然破土而出,纤细的身材,如豆芽一般面黄肌瘦,这幅模样竟然让我想到了我少年时的模样。尽管如此,我还是惊喜万分,依然万分的热情迎接她的到来。在这个春天,这株来自乡下却住在城里的豆苗尽管柔柔弱弱,但她那一抹绿色瞬间占据了我的心房,其他的“发财树、富贵竹、橡皮树”等等名贵花草竟黯然失色。
为此,在五一劳动节前夕,我为这位“豆花姑娘”书写了第一封情书,《五一寄语》:我从来没有想到,这么一株生命能够在这里自强自信地破土而出,把一篇《种子的力量》发表在斗室之内。今天是五一劳动节,这些生命虽卑微却很蓬勃,虽无华却执著地来到这个世界,是向我这个劳动人民点赞,还是向劳动人民的这个节日致意。不管怎样,这是大自然今天赋予我最好的礼物。
然而,这株埋进春天,开在秋天的小花!渐渐地,由于长得过高而不堪重负。我便想到了把她移到已经死亡发财树的盆里面,可以攀附于发财树已经枯萎的躯干。殊不料,刚刚乔迁新禧,便一度频临死亡,叶黄枝枯,凡是来到办公室的朋友都建议拔之弃掉,可我竟舍之不得,陪她叶绿,看她叶黄。不想,生命就在无望的等待中,竟然坚持下来,不几日越发的绿意盎然,竟不依靠发财树躯干的扶持,而挺拔向上,朝着窗外的阳光竭力生长。这一刻,生命的庄重竟然湿润了我的双眼。
中秋时节,竟也绽放成花,给了我本想收获一缕绿色,殊不料却给了我一朵鲜花的意外之喜。
时至今日,本想有一朵鲜花足矣,殊不知又给了我一串串美丽的豆角。把那“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演绎的分外精彩。
感谢你啊,我的豆花姑娘啊!
这个世界虽然辜负了你,我也虽然欺骗了你!你却从来没有因为这个世界的“吝啬”而怨天尤人,从来没有因为缺少阳光和水分而萎靡不振。在贫脊毫无营养的花盆里,你快乐而顽强地生长着,胚胎在春天发芽,枝叶在夏天茂盛,豆荚在秋天成熟,始终以亭亭玉立的身姿向这个薄情的世界做着深情的告白。
感谢你啊,我的豆花姑娘啊!
您让我在斗室之内,听春天的生命律动,品夏天的热烈奔放,悟秋天的人生哲思!可是,秋风徐来,我还不知在这有限短暂的生命旅程,你我还能陪伴多久;我更不知,秋天过后,你又该怎样的向我做最后的告别?
不管怎样,既然来到世上这一遭,只要发过芽,开过花,结过果就好,就能在回归告别这个世界留下两句动人的诗篇:生如夏之绚烂,死如秋之静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