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祈盼

《远去的祈盼》 黄福海，网名雷老五、秦巴汉水等。自年轻时就酷爱文字游戏，曾搞过多年的新闻通讯写作，也曾在地市级报刊上发表些豆腐块儿。后辍笔多年，现已步入知天命之年又“贼”心不死，总想梅开二度，于是乎，重新操戈，廉颇老矣，不知尚能饭否？微信：hfh4498376 企业破产，男人和女人同时下岗了。男人平日里好吃懒做、嗜酒如命。女人无助地望着正读三年级、尚未成年的孩子，叹气之余，盘算着出门打工挣钱供他上学。听说南方招普工，岁数大点的女人容易进厂。 儿子依偎着她，她也更舍不得儿子，她给儿子买了一辆滑板车，告诉他说妈妈出门给他挣大钱去了，将来上了小学还要上中学，上了中学咱还要上大学，这都需要花很多的钱呀。儿子听后，似乎很懂事地点了点头，于是她走出了大山，坐上火车，去了几千里以外的海边都市。过后，时不时地寄些钱回来，男人的酒喝的更勤了，双眼成天都是红夭夭的。儿子很乖，每天放学回来，只要爸爸在屋里，都会先把作业做完，才跨着妈妈给买的那辆滑板车出去找小伙伴儿玩耍。有时候爸爸没在家里，房门上着锁，困乏的他会在阶沿的长条石凳上侧卧、蜷缩着睡下。 一个礼拜天男人又出去买醉去了，几乎一整天都没有回来，他似乎忘了家里还有儿子这回事。儿子和几个小伙伴儿正在一个楼梯间的扶手上玩“过山车”。别人都是面朝前骑马似的顺扶手滑下，引起一片喝彩声。儿子为了显示与众不同的能耐，竟然像张果佬“倒骑驴”一般用双脚夹住扶梯、脑袋向下坡滑去，不料由于惯性的作用，双脚从扶梯上脱位，后脑勺重重地撞击在水呢地面上……哪知这小子不一会儿爬了起来，跟没事儿人似的，用手摸了摸后脑袋瓜子，只说后脑壳有个包轻微有些疼，头还有点儿晕乎乎的。 午饭时刻，醉熏熏的男人终于回家了，他简单地给儿子煮了一碗泡面吃下，便摧促着儿子做作业。儿子说有点儿头痛不想做，男人圆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大声吼叫着说：“快做，不然不许睡觉！”接着又给了儿子两巴掌。孩子抽泣着写作业，不久，他大口大口地吐起来，全是泡面，最后甚至是喷射状的呕吐，小脑袋也歪倒、耷拉在书桌上…… 男人着慌了，抱起儿子就朝镇医院跑，一路跑过小镇的街道，那孩子两只胳膊向下垂掉着晃晃悠悠，脑袋向后仰着，就那么在他怀里一动不动。镇医院的医生凭经验一眼判断出病情危急，由于隔河渡水、交通不便，又加之时光很晚，让他赶快包船上县医院抢救、诊治。县医院确诊属外伤撞击导致脑血管破裂出血即脑溢血，也没有医疗条件进行开颅手术，只能保守治疗、挂上吊瓶。凌晨时分，儿子口、鼻涌血，终不得救，还是走了。儿子的爷爷膝下三代单传，如今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肝肠寸断、痛不欲生，坚持要将自己的老料即棺材让出来给孙子睡，并埋于屋场的山后老坟园。 女人充满母爱、满怀希望地打着工，她不知道已经发生的这一切，继续痴痴的、傻傻地要为远方的儿子创造一片光明的世界。因此仍时不时地、隔三差五的寄钱回家，偶尔还打个电话，每次都是男人用酒话嘟囔着、搪塞着。其实他醉归醉，虽然一天醉生梦死，心里还是十分发怵：害怕直接讣告噩耗给女人、担心女人从别人那里得知了实情、恐惧女人陡然回家无法交待，但晚让她知道不如早让她知道，终久要叫她知道。所幸她还有几个闺蜜和原单位关系不错的姐妹，男人把自己内心的秘密和苦衷透露、倾诉给她们，担忧女人因此而想不开，或出意外、或作出极端出格的事、或走上绝路。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几个女人在一起嘀嘀咕咕老半天，首先她们先给女人打了个电话说“孩子病重，速回家照看，急。”考虑到火车站至小镇有一段水路要坐船，出于安全的保证，必须由三个人前去迎接、护送回家。“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招果然奏效。一个月色朦胧的夜里，女人从小站下车，迎接她的是往日的姐妹，心里“咯咚”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路无话，更加深了她心中那一丝不祥的预感。被人簇拥着回到那熟悉的小屋，亮着昏暗的灯光，只看到男人呆呆地蹲在门口抽烟，却没有见到儿子张开双臂、欢快地跑上前来迎接她。她急切地喊了几声儿子的乳名，无人应声。她一眼就瞅着了墙角靠放的滑板车，仿佛已经明白了什么，紧张地带着询问的目光死盯、扫视着周围每一个人的脸色，她们一个个都神情凝重地低下了头。“哇——我的儿呀！”一声声凄厉的悲呛和呐喊声，撒满漆黑的夜空，传得很远、很远，是那样的恐怖、那样的令人撕心裂肺…… 几年后，男人和女人搬进了县城老家的房子。女人并没有陷入“祥林嫂”那般的悲剧处境，也没有再出门打工，又不知从哪儿领养了一个捡来的小女孩儿，所幸给了她些许的精神寄托。微薄的低保金难以支撑日常的生活开销，囧迫的她进了当地的超市打工。女人愈发对身边的这个男人失去了信心，为了从源头上阻止他嗜烟、酗酒，控制了男人的一切经济来源。那男人长期的酒精中毒，行走趔趄，几近成了废人。 从此，在县城的某一条僻静的大街上，时常都有一个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乞丐男人随地坐在街道的一侧，身边放着一根拄路棍儿。或铺子口、或商店前，在向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行着乞：给我一块钱吧，打一两酒喝！给我五块钱嘛，买一包烟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