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介绍】
过去几年,我们通过社交媒体看到了大量“远方的苦难”,从因政权纷争而陷入困苦的阿富汗女性,再到战争中颠沛流离的乌克兰人民,以及身处土耳其大地震废墟中绝望和无助的灾民。隔着屏幕,我们对远方受苦的人们产生了同情,同时又因为苦难的繁多和距离的遥远,又陷入到了对同情的疲劳。
法国社会学家博尔坦斯基认为,同情的前提是距离,正是处在“安全距离”之人才会对不幸的人们产生同情。波兰传播学学者莉莉·蔻利拉奇则有不同意见,她认为同情的产生和距离并没有直接因果联系,我们的同情心既和传播媒介的更迭息息相关,也更取决于如何“观看”苦难。在最新出版的《旁观者:观看他者之痛如何转化为社会团结》(以下简称《旁观者》)一书中,蔻利拉奇梳理了人道主义在过去几十年随着媒介更迭而产生的变化,进而讨论在人们不再相信宏大叙事的今天,如何重新想象社会团结。
尽管这本书的主要诉说对象为西方世界的公众,所谓人道主义也建立在“西方”和“全球南方”这一组对照中,但里面涉及到的诸多问题也跟中文世界有着紧密联系,比如人们对于灾难新闻的关注从“客观事实”过渡到“主观感受”,似乎总是要在新闻中先看到“自己”,出于某种感同身受的紧迫性才决定予以一定限度的关注与同情。
如何才能在对悲剧性事件的关注中,将注意力真正放在“他者”身上?身处不同时空的人们何以将共情转换为具体和持久的行动?在舆论撕裂之时又可以做哪些弥合不同诉求的尝试?以及在言说空间面临不断压缩之时,又该怎样理解公共讨论所缺失的面相?
新闻传播学学者刘海龙,无论是在他关于宣传话语和传播技术的研究中,还是于「看理想」开设的“传播学100讲”课程里,都在持续对上述问题作出回应,而他也恰好是《旁观者》所在丛书系列的主编之一。
从这本书出发,带着这些问题,我们和刘海龙老师在「问题青年」聊了聊。
【本期问题青年】
刘海龙,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教授
阳少,青年志编辑
【收听指北】
05:31 《旁观者》里提到的“同情疲劳”,和我们过去所经历的、以及因各种或远或近的新闻而产生“同情疲劳”有何异同?
15:20 从传统媒体时代过渡到社交媒体时代,我们对于新闻事件的关注是否从“客观事实”过渡到了“主观感受”?人道主义的宣传如何从讲大道理变成了讲小故事?
30:10 反讽可以促进社会团结吗?在后人道主义的今天,我们又该如何想象社会团结的图景?
41:01 刘海龙老师认为,我们今天在舆论场上面对的更多是“沉默的螺旋”,而非“撕裂”。看上去争执不休的双方可能并没有本质上的分歧,反而从底色上共享着由过去教育带来的对思维方式的影响。
49:11 刘海龙老师曾经做过2016年“帝吧出征”的相关研究,并写了《像爱护爱豆一样爱国:新媒体与“粉丝民族主义”的诞生》。这么多年过去了,网络民族主义在他看来发生了哪些变化?
59:12 如果说“帝吧出征”是当时一些青年“作为服从的一种反抗”,也是一种表达的出口,那么对于今天面临着就业困境、出口也越来越少的年轻人,该怎么办呢?
01:04:17 如果讨论的目的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或是寻求认同,那么也无益良好的公共讨论空间的建立,这样也会影响到人们在关注新闻的时候,难以把注意力放在“他者”身上。
01:14:52 在“偷拍诬告”的舆论讨论中,真正被忽视的是已形成产业规模的偷拍,以及如何通过相应的立法和技术手段,去消除人们对于偷拍的恐惧。支离破碎的讨论背后也暴露出了新闻报道的衰落。
【本期音乐】
马友友 - 3 Old Viennese Dances:II. Liebesleid
Arthur Rubinstein - Nocturne No. 2 in E Flat Major, Op. 9, No. 2
【后期制作】Unico
【Logo设计】S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