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伟大的艺术家兼工程师达·芬奇为数不多的几幅传世作品中,有幅画叫做《抱银鼠的女子》,现在收藏在波兰的恰尔托雷斯基博物馆,据说是该馆的镇馆之宝。根据历史学家的研究,这幅画中的美人叫做切奇利娅·加莱拉尼,是达·芬奇时代一位颇具盛名的女诗人,同时也是达·芬奇的艺术赞助人米兰大公卢科维奇的情妇。在这幅画中,一只银鼠,也就是白貂,温柔地依偎在美女怀中,状甚亲密。有学者分析认为,这只小白鼠代表的就是米兰大公卢科维奇,因为他的家族徽章就是一只貂。
几百年时光流转,世事变迁,当年达·芬奇在米兰为卢科维奇大公创制的各种工程机械已经灰飞烟灭,就连卢科维奇大公本身也淹没在达·芬奇的盛名之下,星光黯淡。作为出资人、赞助商,也许他自己也一定不会料到,当年搅动意大利半岛几十年,又慷慨资助达·芬奇缔造文艺复兴米兰时代的自己,只能化身为情妇怀中的一只白貂而传示后人。
所以让历史记住你的方式充满了偶然,它不以人类的意志为转移。无独有偶,在古代埃及,也有这样一位在历史中黯然神伤的强权者。
法老阿蒙霍特普四世的人生也很精彩。除了做法老,他还是一位著名诗人,老婆号称古埃及第一美女。但他一生中干的最大一票是他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宗教改革运动,以法老之力与大祭司们对抗。阿蒙霍特普四世主张一神论,妄图将其他所有神从埃及消灭,只崇拜太阳神阿蒙。为了推动他的一神论,阿蒙霍特普四世捣毁了所有其他神在埃及的雕像,甚至焚书、乱涂鸦,改史书,无所不用其极。但不幸的是,阿蒙霍特普四世不是神而是人,而人终有一死。在他死后,他所反对的一切却重蹈他的覆辙,不遗余力地将他的名字从埃及历史中抹掉。
不过历史最有意思的地方却也在此。阿蒙霍特普四世妄图改变历史,但在他身后,却被历史有选择地遗忘。而他的女婿兼继承者,图坦卡蒙——就是那具黄金面具的主人,什么都没有做,在政治上与他的岳父相比碌碌无为,而且年级轻轻就死掉了,却因为一副黄金面具而成为历史上最具知名度的埃及法老。而现在阿蒙霍特普四世只能作为图坦卡蒙的岳父而被历史提及。
但历史就是这样,它选择记住你的方式真是玄妙。就像达·芬奇,他是多么希望自己像个工程师一样被世界认可,他写给卢科维奇大公的那封自荐信,在罗列了自己可以修桥、造大炮、造工事大约十几项技能后,在自荐信的最后才顺便提到,“此外,我还擅长建造其他民用设施,同时擅长绘画和雕塑。”但可惜的是,关于达·芬奇,现在世界牢记的却是《最后的晚餐》、《蒙娜丽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