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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见叶知秋究背后,闻声有怪闹窟前
再度进入道藏阆苑,吕洞宾直接去寻找《仙芝本草》,很快就在东字栏找到,一番阅读之下,不由得这个气啊。书上明明记载,千年何首乌,精华萃聚,天材地宝,可遇不可求也。拥有强身壮体、滋阴壮阳、洗髓换骨之效。用法须谨慎,每日五钱,连食七日后止。七日后可再食……而自己上来就是一顿猛啃,什么五钱,几十个五钱也有了!怪不得自己会那样。这老道,不明摆着害人吗!
要找钟离老道算账的念头顿时不可抑制,当下大喊大叫,要钟离道人把自己从梦境中拉回来。
可钟离道人不管不顾,只道:“你且在道藏阆苑好好学习,五个时辰后自然就解梦了,出梦后不用等我吃饭,为师我还要上山继续采药去。”
吕洞宾心中明了,老道这是在躲自己,自知生气没用,不如读书,最终平复了一下心绪,继续阅读起来。
一梦醒来,老道果然不在,石桌上放着热好的馒头,还有一碗野蔬腌制的咸菜,一碗清冽的泉水。老道这明显是在讨好,可是他始终难消心中这口气。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养,他已经可以做简单的动作,自己动手喝水吃饭都没问题。
吃完饭后,他坚持坐起来,运用老道传授的法门进行打坐,可是心里总象塞了乱草,毛躁躁的,怎么也静不下来。
眼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钟离道人还是未归,他不禁有些担心,唯恐出什么事儿。通过阅读道藏阆苑的书籍知道,象华山这样的名山大川,潜藏着各种精怪,它们有善有恶,许多修为强横,一般修行人士都难对抗。钟离道人采集的大都是极其名贵的药材,这类药材往往被某些精怪妖兽看守,想要得到,就必须过它们这一关,充满风险。
好在没用吕洞宾担心多久,这家伙就回来了,但是行色匆匆,似乎很忙的样子,没和吕洞宾说几句话,就进入灶间做饭。
吃饭的时候吕洞宾问:“师父,今夜您还出去吗?”
钟离道人:“那是当然。”
吕洞宾:“师父,我身体好多了,你不用这么照顾,做饭什么的我可以自己来。”
钟离道人很高兴:“你好好养护,身体受到千年何首乌这一大补,以后修行可是事半功倍。”
吕洞宾不听何首乌还好,一听激动道:“师父啊,这何首乌再大补,它也不是这么个吃法啊,人家《仙芝百草》上面写的得清楚,每次只能服用五钱,你可倒好,一下子让我吃那么多,这不是成心害我吗?”
钟离道人连连摆手,温声抚慰道:“为师疏忽了他的用量,绝没有害你的意思。”
吕洞宾一时语噎,苦笑连连。
是夜,吕洞宾如前进入道藏阆苑,浏览记忆各种书籍。早晨醒来,无意间发现钟离道人头发散乱,脸色苍白,好象还有血丝,道袍也撕破了好几处,十分奇怪,就问原因。
钟离道人打了个哈哈,含含糊糊说进山采药不小心摔倒了,没事儿。
吕洞宾狐疑不定,隐隐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进入黄粱梦枕学习,并不影响睡眠,所以白天吕洞宾丝毫不觉得困倦。
钟离道人见他精神尚好,也不管身体恢复得如何,便开始传授吕洞宾道家炼气筑基法门,并拿出一把宝剑,比划了几招剑式,要求他尽可能熟练,神情言语都很急迫的样子。
眼见夜幕即将降临,钟离道人让吕洞宾休息一下,把黄粱梦枕的开启和关闭方法告诉给他,原来是一串咒语,并没有多么复杂。
吕洞宾十分惊奇,立刻试验起来,哪知不见丝毫变化,连试数次不见效果。
“师父,你传授的咒语不会是假的吧?”
钟离道人呵呵一笑,“你以为咒语就那么好念吗?要是这么简单,还用常年修道干什么?有咒语照着念就行了呗!黄粱梦枕这种法宝就象一把锁,而咒语就象一把钥匙,它们都由高境界的修行者利用神气制作。锁既然由神气制成,作为钥匙的咒语自然也要运用神气才行,随随便便念下来那哪儿能成。”
吕洞宾神情黯然地翻身起来,“那我还忙活个什么?到哪儿弄神气去。”
钟离道人安慰道:“这神气可以炼出来,以后你就知道了,现下我先传给你一点儿暂用。”说完,就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一股温热的气流从泥丸宫进入,顺着脊椎而下,最后停留在下丹田的位置,接着告诉他持咒要领。
吕洞宾很快学会。
钟离道人舒了口气,又郑重交代他,如果以后出现什么重大变故,记住把洞顶的夜明珠拿下来。
吕洞宾什么人,七窍玲珑,属于见叶知秋的主儿。通过一天的察言观色,特别眼下的一系列交待,早猜到钟离道人有心事。
吕洞宾:“师父,你前几天给我的千年何首乌,徒儿知道得来肯定不易。书中记载,物华天宝,百灵觊觎jì yú,有德者居之,无德者惹祟[suì]招邪,反受其害。这几天夜里,你是不是在跟那些山鬼精怪拼斗?”
钟离道人摸了摸鼻子,神情似笑非笑,“你小子真不简单,粘上毛比猴还精,是有那么几个小精怪,心热那只千年何首乌,妄想据为己有,过来抢夺。不过你想,就它们那米粒之珠,也敢放光华?每一回都被道爷给料理了。”
有那么简单?吕洞宾不信。“你今天身上那些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钟离道人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什么也瞒不过你。实话对你说了吧,夜黑来了一只山魈,修为有些扎手,不过末了还给道爷料理了。”
吕洞宾眉头皱起,“师父,我们为什么非得在这里,换个地方不行吗?”
钟离道人摇摇头,“如果换了地方,这些精怪也会循着踪迹跟去,那样不光你危险,还有可能连累世俗百姓。你不要小看这里,这窟古洞曾是上古金仙广成子修炼的地方,被我重新修葺,外边布置了法阵,一般精怪是进不来的。你不用理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一切交给师父,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学习、修炼。还有,一定要记住,一旦重大危险来临,事情不可收拾,就把洞顶那颗夜明珠拿下来,这样就可启动法阵,任它什么精怪也没有办法。”
吕洞宾点头,不过并没有感到一点儿轻松。这钟离道人说是自己的师父,但他性子直快,根本不会隐藏自己,心中想什么不自觉就会通过言语、动作、表情显露出来,刚才的表现就是这样,让他敏锐察觉到事情绝对不会象师父说得这么简单,背后一定凶险万分。
黄粱熟米摆上,钟离道人要吕洞宾抓紧进入黄粱梦枕学习,自己到洞外为他护法。
吕洞宾口头答应,头挨梦枕,按照师父传授的法门口诵咒语。开始还是不行,但经过几次摸索之后,终于成功,如愿进入黄粱梦枕。不过他心中总是不安,隐隐觉得接下来会有重大事情发生,危及师父安全,微一停留,接着便再念诵咒语离开梦枕回到洞穴。他没有声张,而是继续躺在那里,倾听外边动静。
一切并无异常,今夜的月亮很亮,清辉洒落,斜照进来,洞道历历可见。四周蛩鸣阵阵,远处传来低沉的松涛声,偶尔也有宿鸟惊啼和野兽的嘶吼声,把夜晚渲染得尤其静寂。
吕洞宾等待得百无聊赖,渐渐怀疑自己是不是小题大做了,忽然一声尖啸打破沉静,这尖啸犹如婴儿受到惊吓时的厉声哭啼,十分刺耳,先还是离得很远,须臾就到了洞前。就听师父钟离道人大喝一声,“孽障!找死!”
随即传来磔磔怪音,宛如铁锹在硬石上拖拉的声音,令人听在耳中十分不舒服,接着这声音就象鹦鹉学舌含混不清道:“宝贝拿来,饶你不死!”
钟离道人喝道:“孽障,你以戴角披毛之贱,侥幸遇到天大机缘,一点通灵,自该继续好好修炼,无端觊觎这天材地宝作甚?听我好言相劝,老老实实回去,不然天雷地火,让你灰飞烟灭!”
那怪物操着不清不楚的话语道:“这千年何首乌我守候了五百多年,方到了火候准备享用,却被你半道截去。你不用唬我,老老实实交出来。”
吕洞宾翻身爬起,不再装睡。他通过浏览道藏阆苑的书籍知道,象这种兽类成精,可谓千难万难,而几乎炼化了喉间横骨,学说人话,更是万中无一。如此看来这畜生道行不能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