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湄诵读：鱼到酒止

鱼到酒止 作者：罗有高 苏北一带有个风俗，即到人家吃酒，特别是喜酒，“鱼到酒止”。在南方的一些地方，还有“止酒鱼”的习俗。 所谓“鱼到酒止”，是指最后鱼这道菜上桌，也就表示这席面上的菜上齐了，称为“鱼扫尾”。无鱼不成席，必不可少的一道菜，为什么要等到最后才上呢？ 铁锅子烧菜的时代，生活普遍拮据，寻常人家来亲到友，东奔西走、忙个不停也是买几样小菜，吃顿酒席不是件容易的事。最熟悉的莫过于“六大碗”，虽说取“六字吉祥、六六大顺”的意思，其实是为了撑一个朴素的面子。“六大碗”应该是个统称，或许是七大碗八大碗，但即使凑合马虎，基本数要达到六大碗，红烧肉、红烧鱼不可少。红烧肉是筵席中的大菜，不可作为第一道菜来上，“肉头”有得罪客人之嫌，一般在三道时上，喜宴上还要放挂小鞭炮，客人要起身谢礼。 在酒酣之时，厨师端上压席菜，并高喊“鱼到！”大鱼，一般是最后上，主人也出来招呼大家，多吃几盅啊，意思是菜结束，开饭了，客人见鱼到了，也心知肚明酒该止了，纷纷举杯来个“满堂红”，边吃鱼边吃饭，尽欢而散席，皆大欢喜。婚宴上对鱼到酒止的规矩更为特别：鱼上桌子，不能动筷子，只是照个面过场形式，就原封不动地端走，甚至端着鱼只是吆喝一下“鱼到了！”没放上桌，又转回去了，叫做鱼（余）来鱼（余）去。十里不同风，有些地方干脆用木头雕刻成鱼上桌，鱼只能“余”到往后了，既非起，也非止。 而今，宴席档次不断提高，川菜、粤菜、湘菜、鲁菜、淮扬菜、上海菜、杭帮菜、东北菜等精彩纷呈，“扒、焖、酱、烧、炖、炒、蒸、熘”一应俱全，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上了餐桌。菜肴精致，讲究色香味形养的配合，冷盘围碟起码八到十个，热菜数量也由六碗发展到十几碗甚至几十碗。 “鱼到酒止”的说法已演变成了“鱼到酒起”。但丰富多彩、五花八门的民间饮食文化、风俗禁忌，还是如陈年老窖，历久弥新。偶尔想起这一俗语，会令人钩起诸多久远的美好记忆，继而产生异乎寻常的亲切感 。老家一带酒席上，还常常在烧鱼上桌时，主人吉言说：鱼到酒起，请便，请便！以示对客人热情。而客人见之，会自觉应道：“鱼到酒止，留余，留余”。以示对主人祝愿。宾主礼让，酒足饭鱼，真是妙趣横生，倍增欢乐气氛。 不管是“鱼到酒止”还是“鱼到酒起”，适量饮酒那是一件很惬意的事。“酒逢知己千杯少”容易引发酗酒乱性，破坏喜庆的气氛，甚至发生伤心事，有害而无益。自古有“饮酒不醉量为高”的训诫，冠冕堂皇的“鱼到酒止”，俗定的“鱼到菜齐”潜规则，不失为一道有情有礼、恰到好处的“止酒令”。真是高手在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