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杨不穗儿(李军雷散文）

杨杨不穗儿 作者：李军雷 　　在城市里呆久了，对季节的更替变化反应很迟钝，特别是春天，总是当爱美的女人衣服渐渐短下来时，才能感觉到。 　　那天出去办事，车停在路边，竞然发现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杨杨不穗儿，一种久违的喜悦涌上心头：春天已经到了！ 　　杨杨不穗儿的学名叫什么，我至今不知道，只知道，当春天悄悄来临时，杨树的枝头会挂满一串串毛绒绒可爱的小穗儿，风一吹，便轻轻落了一地。如今，春姑娘早已到了，飞向人间播撒她无尽的爱意，我却一点也没感觉到，真是怠慢了。 　　小时候可不是这样，家乡遍地的杨树会早早地将春的讯息告诉闷了一冬的孩子们。当第一缕春风吹过，枯黄的杨树枝条慢慢泛青。不久，枝头上便出现粒粒嫩芽，尝一尝，苦苦的；掐一掐，粘粘的，粘手。这时，孩子们会兴奋起来，缠着父母为他们制作风车。高粱杆，红红绿绿的纸，不一会儿就在父母手中变成了漂亮的风车。孩子们用手拿着，风一般地在大街小巷奔跑，风车在春风里呼呼地绕成了一个个美丽的圈。 　　踩高跷也是孩子们的一件乐事。找来两根一人高的粗棍子，在每根棍子的中间钻一个小洞，塞进粗粗的铁道钉或踏棍，一副高跷便做成了。刚开始，铁道钉或踏棍订得很低，脚踩在上边，两个胳肘窝得架着支架；直到钉子或踏棍订到棍子最顶头，手也就彻底脱离了支架，步子也就轻盈多了。春天里，家乡的大街小巷除了拿风车的，随处可见踩高跷的孩子们。技术熟练的，专拣陡坡和台阶走，更有甚者，学着村里踩高跷的老把式，互相过几招，或是踢踢脚，或是抬起腿，让对方钻过去，惊险而刺激。 　　就在孩子们熟练掌握高跷技术的当儿，杨树枝上抽出了毛绒绒的穗儿。这躲不过乡下孩子的眼睛，他们会在树底下搭一个戏台子，争着比着爬到最高的杨树上，摘下几枝带杨杨不穗儿的枝条，把枝条当成戏里人物手中的马鞭，伊伊哑哑地唱起了大戏。还有调皮点儿的，拿着杨杨不穗儿，趁胆小的女孩不注意，塞过她们脖子里，大喊：“毛毛虫，毛毛虫。”女孩吓着大喊大叫，他们就露着没牙的小嘴哈哈地大笑起来。 　　当杨杨不穗儿落尽的时候，孩子们的身影便在田野中出现，在石缝中寻找绿绿的小草；专门挑最高的地塄往下跳；松松软软的田地成了他们最好玩的地方。当然，他们还有一个小小的心愿：用杨树条或柳条拧成柳笛。再过不了几天，看吧，三三两两的小伙伴，长长短短的柳笛声，又成了孩子们的新时尚。 　　我也有一个心愿：折几条杨柳枝，做几枝柳笛，在呜呜哇哇的声音里，追寻童年甜美的梦，亲近久违了的大自然，约会美丽的春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