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聊起这个问题,是唐山打人事件刚被曝出的那天。
有朋友问:为什么每一次受伤的总是女孩?被要求注意这注意那的还是女孩?
我们无言以对。
但作为一个女孩子,我认真地幻想了一下,一个女孩子从出生到老去,想要拥有顺畅舒心的一生,
除了自己的努力,还需要很多来自身边人和社会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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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第一次进入校园,
虽然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幼儿园,
但那里的老师和小朋友都很好。
一开始你有点不适应,
但用不了几天,
你就会跟大家打成一片,
你会拽着老师的胳膊撒娇,
像对妈妈撒娇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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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一直保持这份童真吗?
可以,但前提是:
你不会遇见脾气暴躁的老师,
老师不会打人,
也没有人会把你带到小黑屋,
讲一些奇怪的话,
作一些奇怪的事,还让你保密。
没有陌生人突然拿着糖果来引诱你,
你可以每天按时回家吃饭,
在妈妈讲故事的声音里睡着。
没有人把奇怪的插画和句子,
塞进你的课本和课外读物里,
你还能从那些眼睛里闪着光的插画人物中,
找到对知识和长大的渴望。
是的,你只是一个3岁的孩子,
你的安全,靠你自己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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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开始离开爸妈去往陌生的城市,
开始你的大学生活。
在这段时间里,
你会认识很多性格各异的人,
你要适应跟他们一起生活,
学习跟不同的人相处。
你也会交到新朋友,
会有喜欢和讨厌的人,
会发现让你热血澎湃的爱好和信仰,
所有的这一切,
都被统一命名为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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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青春可以只有快乐吗?
可以,但前提是:
你不会被身边的人孤立、霸凌,
学校不会对这类时间不管不问。
你不会遇到被荷尔蒙冲昏头脑的异性,
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也要学会向身边人寻求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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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从学校跨入成人世界的关键时刻。
你会发现成年人的世界和校园生活完全不同,
许多事情你都要从零开始适应、学习。
但公司的同事都很友好,
没有爱打小报告的同事,
没有尔虞我诈的关系,
也没有把996当信仰的老板,
你虽然赚得不多,但也很知足。
你所在的那座城市,
治安和烧烤都不错,
夏天的晚上,
可以自由地跟朋友相约撸串,
吃到多晚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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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遇见意图不轨的网约车司机,
也不会遇见易怒的暴躁分子。
成年人世界里的初体验,
算不上十分完美,但也绝对不算糟糕。
至少你可以安全自由地慢慢成长,
这样简单的生活,
对于很多像你一样的女孩来说,
已经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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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终于遇见了想结婚的男人。
虽然,30岁的年纪才遇见真爱,
确实比别人慢了半拍,
但你比以往任何年龄段的自己更清楚,
自己要爱什么样的人,
过什么样的生活。
他算不上多帅,但面貌清秀,
生活圈子干净,
不抽烟,偶尔喝点酒,
但总是点到即止。
他不是行业里拔尖的人,
但对于工作从不懈怠,
也不会整日抱怨,
和他在一起你总是会变得平静、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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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算不上富有,
在小城里有一套贷款中的房子,
房子不大,
住你们两个刚刚好。
重要的是他的父母都很开明,
见你的第一面就明确说了不会催生,
不会跟你们一起住,
那种明确的界限感,
让尊重两个字有了具体的模样。
虽然,
婚姻是大多数人的人生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但很庆幸,你的婚姻,
完全因心动而开始,
以自由为底色,由尊重来护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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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身体里有了另一个小生命。
与喜悦伴随而来的,
是抑制不住的忐忑和恐慌。
你的朋友告诉你,
她在休完产假后,
被迫调岗降薪,
去了一个自己完全不喜欢的岗位上。
你小区一个邻居,为了照顾孩子,
成全丈夫的事业选择做了全职妈妈。
才短短半年不到,
她被家务和孩子拖累成了不修边幅的人,
你常在晚饭后散步时,
听见她和老公吵架拌嘴。
可是曾经,
他们也像你们一样恩爱过,
所以你害怕,
他们的现在会成为你们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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忐忑着,日子走到了正式休产假的那天。
领导单独找你谈话,
并给了你一份产假后复工的详细安排,
并承诺会为你保留原岗位,
等你回来。
而你在老公枕头下发现一本厚厚的日记,
里面密密麻麻记满了如何照顾婴儿和孕妇。
积累了很多天的不安和疑虑,
全都消失不见了。
诚然,
生育一个孩子必然会有很多很多艰难,
但因为有这些人在,
困难就会变弱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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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孩子收到了自己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送Ta去学校的那天,
你突然有点恍惚,
仿佛看见了18岁的自己。
那个夏天,
你也像你的孩子一样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完全没注意过身后父母的表情。
而这一刻,
你成了被留下的人,
才终于理解了那时爸妈的心情,
理解了书里那一句:
" 父母与子女的爱,是以离别为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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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开动前,
老公拽了拽你的袖子,
把你从神游拉回现实,
问你有没有什么要跟孩子交代的。
你楞了楞,说:
平安就好,
出门在外别跟人起冲突,
遇到危险找警察,
别逞强。
这句话,
是你18岁离家那年,
你的爸妈说给你听的。
那时你觉得爸妈太软弱、没冲劲,
如今换了角色才明白,
对于父母来讲,
孩子平安健康就是一生最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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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
你和老公都告别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从22岁参加工作,
到60岁退休,
这近四十年的时间里,
你早就习惯了忙碌,
习惯了人群,习惯了早晚高峰。
突然跟着一切告别,
让你觉得身体像是被抽走了一半。
在其他城市安了家的孩子邀请你去Ta那里住,
你很想答应,
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因为孩子也有了自己的另一半,
也需要自己独立的空间,
你想起你的父母和公婆对你的态度,
觉得自己有义务把这种自由与尊重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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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憋了三天以后,
老公看不下去了,
拉着你出了门,
去了一家很火的顶层咖啡厅。
你嘴上埋怨他跟风浪费钱,
他却神秘兮兮地告诉你,
这家咖啡馆的前身就是你们第一次约会的那家。
他说这话的时候,
橘黄色的夕阳铺满了半边天,
你看着面前这个满脸皱纹,
牙齿松动的老头,
竟然还是觉得好心动。
你们约定,
以后的日子要一起去很多地方玩,
把以前被工作和生活偷走的时间都补回来。
那一天晚上,
你躺在床上,
耳边是听了几十年的呼噜声。
回想着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从懵懂的孩童,
到为人妻、为人母,
你跌跌撞撞摸索着生而为人的活法。
也曾沮丧,
也曾焦虑,
也曾羡慕别人,
也曾幻想如果有机会重来会怎样?
此刻才明白,
儿时有人护着,
青春时有信仰、有自由,
成年后依然能被爱、被理解,
老年后,一伸手还能牵到旧人的手。
这看似普通平淡的一生,已经是最好的一生。
我们因为唐山打人事件有了这篇文章的选题,
但在写的过程中,
我脑子里闪现出这几年出现过的各种新闻事件和社会话题。
体罚学生、猥亵儿童、校园霸凌、职场霸凌、996、PUA、家暴、催婚催生、婆媳关系、婚姻关系等等。
我们都很清楚它们是本不该出现的问题,
但它们又好像一直伴随着我们的一生,
每个人或听说过、或经历过。
要彻底躲开这些问题,
不是某个人或者某个家庭努力就可以的,
它需要整个社会一起努力,
一起捍卫我们生而为人本该享有的那种人生。
希望今天所有令我们愤怒的事情,
都会是最后一次发生,
希望女孩子们能真的过上自由平安的生活,
而不是只靠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