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天涯蹑踪,乡愁不朽

余光中:天涯蹑踪,乡愁不朽

2021-04-30    27'29''

主播: 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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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A:春风乍起,太阳把金红的光收回,月季花影爬满行人一身。 B:春雨绵密,打湿了南方的暗色屋檐,青鸟飞过隔离时空的海岸线。 A:我是行歌,春日来临,窗上的雾气,远处的鸟鸣,让我想起那位一生走走停停,笔下饱含乡愁的老人。 B:我是稻穗,春意渐浓,在这人间四月天,让我们跟随余光中先生的足迹,寻觅家乡明月,旧时天涯。 A:余光中,现代诗人、散文家。祖籍福建永春。1928生于江苏南京。余光中一生从事诗歌、散文、评论、翻译,自称为自己写作的"四度空间"。至今驰骋文坛已逾半个世纪,涉猎广泛,被誉为"艺术上的多栖主义者"。其文学生涯悠远、辽阔、深沉,代表作有诗集《舟子的悲歌》、《蓝色的羽毛》、《钟乳石》、《万圣节》、《白玉苦瓜》等。《月光还是少年的月光》作为余光中先生私人情感的自传,收录其跨越半个世纪的游历心程,优雅风趣的文字,带领读者穿林过海,出入繁华都市和原始自然,在《逍遥游》中仰望头顶浩瀚星空,在《望乡的牧神》中拥抱异国朗朗秋风,在《苦雨就要下降》中置身万人纵情摇滚,在《记忆像铁轨一样长》中重返年少乐回巴蜀……这本书的书名取自余光中先生的诗歌《独白》,让我们一同听听余光中内心的独白。 月光还是少年的月光 九州一色还是李白的霜 祖国已非少年的祖国 纵我见青山一发多妩媚 深圳河那边的郁郁垒垒 还记得三十年前那少年? 料青山见我是青睐是白眼? 回头不再是少年的乌头 白是新白青是古来就青青 月落铁轨静,边界只几颗星 高高低低在标点着浑沌 等星都溺海,天上和地下 鬼窥神觊只最后一盏灯 最后灯熄,只一个不寐的人 一头独白对四周的全黑 不共夜色同黯的本色 也不管多久才曙色 B:青山不语,星空沉寂,余光中先生的笔触总是带着浪漫主义色彩,却又离不开对文化、历史和现实的思考。他总以屈原自比,回顾数度旅居美国的经历时曾说:“远适异国,就算是待遇不薄,生活无忧,但在本质上却是一种‘文化充军'。”这部自传集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关于余光中自身心境的随笔记录,作为“抒情自传”,第二部分是他的游记,名为“天涯蹑踪”。两个部分将先生“诗人”和“旅者”的身份分开,又巧妙地结合在了一起,他是四海为家的旅人,同样也是心怀大陆的爱国诗人。下面让我们一起欣赏本书中写于春分之夜的《听听那冷雨》,和余老先生一起,淋一场春雨。 听听,那冷雨。看看,那冷雨。嗅嗅闻闻,那冷雨,舔舔吧那冷雨。雨下在他的伞上,这城市百万人的伞上,雨衣上,屋上,天线上,雨下在基隆港,在防波堤海峡的船上,清明这季雨。雨是女性,应该最富于感性。雨气空蒙而迷幻,细细嗅嗅,清清爽爽新新,有一点点薄荷的香味,浓的时候,竟发出草和树沐发后特有的淡淡的土腥气,也许那竟是蚯蚓和蜗牛的腥气吧,毕竟是惊蛰了啊。也许地上的地下的生命也许古中国层层叠叠的记忆皆蠢蠢而蠕,也许是植物的潜意识和梦吧,那腥气。 第三次去美国,在高高的丹佛他山居了两年。美国的西部,多山多沙漠,千里干旱,天,蓝似安格罗萨克逊人的眼睛,地,红如印地安人的肌肤,云,却是罕见的白鸟,落基山簇簇耀目的雪峰上,很少飘云牵雾。一来高,二来干,三来森林线以上,杉柏也止步,中国诗词里"荡胸生层云",或是"商略黄昏雨"的意趣,是落基山上难睹的景象。落基山岭之胜,在石,在雪。那些奇岩怪石,相叠互倚,砌一场惊心动魄的雕塑展览,给太阳和千里的风看。那雪,白得虚虚幻幻,冷得清清醒醒,那股皑皑不绝一仰难尽的气势,压得人呼吸困难,心寒眸酸。不过要领略"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的境界,仍须回来中国。台湾湿度很高,最饶云气氤氲雨意迷离的情调。两度夜宿溪头,树香沁鼻,宵寒袭肘,枕着润碧湿翠苍苍交叠的山影和万赖都歇的岑寂,仙人一样睡去。山中一夜饱雨,次晨醒来,在旭日未升的原始幽静中,冲着隔夜的寒气,踏着满地的断柯折枝和仍在流泻的细股雨水,一径探入森林的秘密,曲曲弯弯,步上山去。溪头的山,树密雾浓,蓊郁的水气从谷底冉冉升起,时稠时稀,蒸腾多姿,幻化无定,只能从雾破云开的空处,窥见乍现即隐的一峰半壑,要纵览全貌,几乎是不可能的。至少入山两次,只能在白茫茫里和溪头诸峰玩捉迷藏的游戏。 A:回到台北,世人问起,除了笑而不答心自闲,故作神秘之外,实际的印象,也无非山在虚无之间罢了。云缭烟绕,山隐水迢的中国风景,由来予人宋画的韵味。那天下也许是赵家的天下,那山水却是米家的山水。而究竟,是米氏父子下笔像中国的山水,还是中国的山水上纸像宋画,恐怕是谁也说不清楚了吧? 雨不但可嗅,可亲,更可以听。听听那冷雨。听雨,只要不是石破天惊的台风暴雨,在听觉上总是一种美感。大陆上的秋天,无论是疏雨滴梧桐,或是骤雨打荷叶,听去总有一点凄凉,凄清,凄楚,于今在岛上回味,则在凄楚之外,再笼上一层凄迷了,饶你多少豪情侠气,怕也经不起三番五次的风吹雨打。一打少年听雨,红烛昏沉。两打中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三打白头听雨在僧庐下,这便是亡宋之痛,一颗敏感心灵的一生:楼上,江上,庙里,用冷冷的雨珠子串成。十年前,他曾在一场摧心折骨的鬼雨中迷失了自己。雨,该是一滴湿漓漓的灵魂,窗外在喊谁。 B:《听听那冷雨》是余光中的代表作品,正如《荷塘月色》之于朱自清,《茶花赋》之于杨朔一样,比较集中地反映了作家的创作主张及艺术风格。文章虽说通篇写雨,写愁,写离怨,但决不惜那朦朦的愁云蒙蒙的雨幕来晦涩自己的观点,他勇敢地涉足,足以让庸人却步的政治湍流,有意让作品的社会意义、美感价值经历洗礼和考验。 A:余老的散文被称作“诗化了的散文”,豁达与庄重呼应,构成了独特的文思,而这篇《听听那冷雨》,将他一生的沧桑经历和浓厚的思乡之情,通过饱含深情与灵气的笔触表达得淋漓尽致。雨水淅淅沥沥,浇灌出春华灿烂,浇灌不灭游子对故乡的念念不忘,久久回响。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黑白默片听不见声音,却能看到游子回望家乡时,沧桑的眼里闪烁的泪光。 A:安东尼奥尼的镜头摇过去,摇过去又摇过来。残山剩水犹如是。皇天后土犹如是。纭纭黔首纷纷黎民从北到南犹如是。那里面是中国吗?那里面当然还是中国,永远是中国。只是杏花春雨已不再,牧童遥指已不再,剑门细雨渭城轻尘也都已不再。然则他日思夜梦的那片土地,究竟在哪里呢? B:在报纸的头条标题里吗?还是香港的谣言里?还是傅聪的黑键白键马思聪的跳弓拨弦?还是安东尼奥尼的镜底勒马洲的望中?还是呢,故宫博物院的壁头和玻璃柜内,京戏的锣鼓声中太白和东坡的韵里? A:这个世界上,许多灵魂忙着来,许多灵魂忙着去,而不一定留下姓名。余光中先生右手写诗,左手写散文,把他的智慧与情怀留在春风吹过的每一寸大陆,穿越浅浅的海峡,将两岸文化联结在一起。 B:他是望乡的牧神,精神如野火弥月不熄,才情如云影铺张天际。蒲公英的种子乘春风飞散到世界各地,它的根仍留在那片土地。他总说,思乡的秋季特别长,深秋已逝,冬天也远去,我们相信,余老先生心中的春天,终会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