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岛《城门开》

“其实路没有选择，心是罗盘，到处是重重迷雾，只能往前走。”这是已经年过70岁的北岛，发自心底最深处的感受。在前行的路上，北岛无疑收获了属于自己的人生惊喜。他从一名建筑工人，成功蜕变为如今获得国际奖项的著名作家。通过他的《城门开》一书，我们可以知晓：靠着生活中细微小事散发出的美好，其实可以抵抗外界的风吹雨打。这和今天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注重生活的仪式感不谋而合。不管下班多晚，多么辛劳，有人还是会做上一餐美食，为一天画上完美的句号。他们在忙碌的日子里，细数这个世界的美好。当告别故乡十三年后的北岛，再次回到北京，他发现北京对他来说已然变得陌生。于是，他用自己曾经的体验，还原了他记忆中的北京。就让我们从气味、声音、光线、佳肴、冷暖五个方面，来看看北岛记忆中的北京。01气味，让人重拾对生命的热爱在北岛的笔下，冬天是有气味的。立冬前后，各副食店门口都会搭起临时菜站，堆满大白菜，以供人采买。大家排着长队，买上几百斤，才心满意足往家的方向走。回到家，他们会先将大白菜摊开晾晒，然后把晒好的菜，整齐地放在窗下、门边、过道里、阳台上，再用旧棉被把它们盖住。在冬天的风雨下，大白菜逐渐干枯变质，并散发出属于自己的气味，这是冬储大白菜味儿。除了大白菜味儿，还有煤烟味儿。为了方便人们取暖做饭，不同的煤炉应运而生。一遇上刮风天，浓烟会呛得人咳嗽不止。如果说这两种味道和人们的生计有关，那灰尘味儿则是北京冬天的底色。这种气味，容易让人口干舌燥，嗓子冒烟，还会影响人的心情。每每遇上西北风，就需要口罩来让自己免受伤害。但好在，这令人不舒服的味道，会随着大雪纷飞逐渐消散。随着雪覆盖北京城，大雪中就会散发出一股云中薄荷味儿，只要出门吸上一口，立刻就会让人有一种清凉滋润之感。我们记住了某种气味，其实也是记住了一个时节。有些气味，或许给人不好的感受，但也会因为独特，让人倍感亲切。临近年关，很多地方开始晒腊鱼腊肉。重要的，其实并不是来年我们会吃多少，而是这种仪式感，会让人在长久的忙碌中，另添一份期待感。兹心也觉得，这份期待感，可以帮助我们重新开启对生活的热情，进而让自己走得更加坚定。而我们在生活中遇到的一切不完美和不平衡，只要我们懂得用自己的感官去欣赏那一切，生活便不能把我们怎样。那些不完美和不平衡，最终也将成为对我们人生最好的启蒙。02声音，让人升起对生活的信心在开启声音话题前，兹心想问大家：你们会如何形容大都市的样子呢？在北岛六七岁时，他想象过大都市的样子。他想象中的大都市，会传达出这样一种声音：是他一边哼音乐，一边插入几声汽车喇叭，这两种声音的叠加。那时候的北京，还静得像一个大村庄。早上北岛会被公鸡的打鸣声吵醒，公鸡打鸣，就如同歌手练声。北岛每次听到，都觉得像是体验着一段沿云梯爬升、骤停和悬在半空的经历。被吵醒后，他刚想睡个回笼觉，就会被房顶麻雀叽叽喳喳啄铁皮排水管的空洞回声干扰。当然，一到天气寒冷时，锅炉房的工人也十分忙碌，他们会开始添煤加温，让热水顺着暖气管哗哗循环流动。这时候，排气时的嘶嘶声，冷暖气撞击时噼啪的爆裂声，像是人置身于一个庞大的消化排泄系统中。这种情况下，已经很难让人继续赖床了。此时的楼下，会出现人声，不同性别不同年纪的人，会发出不同的声音。脚步声男重女轻，老人滞中有间歇，孩子则多变。而随着太阳升起，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和吆喝声不绝入耳，吆喝声往往还配有乐器。比如，卖烧饼麻花的用木梆子，耍猴儿的用大锣，收购破烂儿的用小皮鼓，卖冰镇酸梅汤的用两个小铜碗。作家张恨水形容北平小贩的吆喝声，说复杂而和谐，给人一种深刻的印象，这一点也不为过。北岛笔下这些声音的组合，仿佛让人置身于大自然，同时又生活在烟火气中。现代人在重压下，失眠已成为常事，却已与声音无关。在人生的旅途中，遇到坎坷只能奔跑，遇到挫折想着涅槃。累了，不敢停歇，苦了，难以回避。但兹心觉得，时而感受一下大自然和烟火气的声音，才会让人觉得，来人间一趟，其实值得。而在这个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的时代，懂得遵从自己内心的声音，我们才不会选择听天由命，而是亲自迎接风口浪尖。03光线，让人明白黑暗的意义北岛在一次飞机降落时，观察过如今的北京，它就像一个灯光足球场。但他印象中的北京，却比如今至少暗了一百倍。他同学的家中，一间屋一盏灯，家长还要实行“灯火管制”。很多两居室家庭，全家过年或豁出去不过日子，也才会把三盏灯一起开着。三盏灯的总耗电量，也不过十多瓦。而如今，一个时髦穿衣镜上的环形灯泡，都比这亮得多。或许也因为这样，那时眼睛近视的人特别多，很多人就是靠时间差来出人头地的。也有学生，在学习正统知识外，也不忘记看其他书。比如，在宿舍的灯熄灭后，躲在被窝里用手电筒看《红楼梦》。实际上，当时的路灯也没有如今普及，对于很多夜行人来说，路灯的存在也不是照明，而是为了壮胆。在这样的环境下，北岛和自己弟弟妹妹的游戏，则是和影子有关。他们把两手交叉，借灯光在墙上变幻成动物。有的弱小，有的凶猛，有的还可以互相追逐厮杀。他们也会在黑暗中捉迷藏，灯光区域之外，就是藏身之地。他们也会趁黑讲鬼故事，胆子大的人，才可以经得住考验。黑暗在北岛的笔下，似乎也充满着无穷的乐趣。这让兹心想起这样的一句话：“如果你被黑暗敲打，仅是因为你向往光明。”其实，我们不必一直追着光，如果赶不上日出也没关系。因为错过日落余晖，也还有满天星辰，还有第二天，第三天甚至来年。就像路遥说的那样：“人活一生，值得爱的东西很多，不要因为一个不满意，就灰心。”04佳肴，让人悟出食来不易北岛心目中的佳肴，可能会让很多人吃惊。他心目中的美味，有糖果味儿的“大白兔”，撕开半透明的米纸，接触舌尖，随着糖的融化，就可以给人一种快感。“大白兔“的奶味儿很重，据说七块糖就等于一杯牛奶，营养不良的孩子最喜欢这个糖。但在困难时期，大白兔被人称为高级糖，是平民百姓所望尘莫及的。何况在饥饿年代，这本身就是奢侈品。除了大白兔这一美味，北岛还写到自己独自在外用餐的经历，那一次他吃过最美味的食物。在一个月末的晚上，北岛的父亲给了他一两即将作废的粮票和一毛钱，让他上街吃一碗馄炖。当他去到一个露天的馄炖铺，已经快十一点了，离粮票到期只剩下一个小时。当他把皱巴巴的粮票和钱交给伙计，核实无误后，他才放下心来。他看到伙计随手抓了几个虾洒进碗里，再涮了五六个小馄炖，再从大锅里舀了勺骨头汤。他仔细看了老板操作的全过程，本来已经饥肠辘辘，但当馄炖端在自己面前时，他却没有马上动筷子，因为他要尽量延长享受的时间。即便此时，头上昏黄的灯泡上，还有几只蛾子飞来飞去，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好心情。或许有人会说，一碗馄炖而已，至于吗？兹心却觉得，越是得来不易的一切，我们越会学会珍惜。值得期待的，在前方；但走过的路，也有值得眷恋的片刻。那些不期而遇的温柔，和生生不息的希望，就是这些细微琐事带给我们前行能量。然后我们就可以，在世界吻我们以痛时，我们报之以歌。05冷暖，让人感知人世的悲欢北岛从一个保姆身上，学到了冷暖自知。他和自家保姆钱阿姨，可以说是互为岁月的见证。当北岛从八岁到长大成人，当上建筑工人；钱阿姨则从风韵犹存的少妇，变成了一个皱巴巴的老太婆。钱阿姨家里的事，北岛知道得不多，只知她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两人时常通信，偶有来往，钱阿姨不识字，信件都由北岛代写。钱阿姨有洁癖，屋子很整洁，她很独立，爱自由。但随着北岛父亲单位里贴出大字报，说雇保姆是坚持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钱阿姨和北岛家的主仆缘分就尽了。离开北岛家，钱阿姨不久后就嫁给了一个三轮车夫。北岛后来去看过钱阿姨一次，她住的屋子很小，环境也不佳。此时的钱阿姨，已经变得有些木讷。她和自己的丈夫处得也不好，很快就离了婚。在那个时代，一个小人物是无法左右自己命运的。但钱阿姨清楚自己该如何向前走，她的冷暖，她自知，也只能自己去承受。兹心觉得，钱阿姨就是那种，敢和生活顶撞的人，她面对生活，知进退，明得失。其实，也只有敢在逆境中撒野，敢直面生活中污水的人，才可能引来新一轮的月亮和日落，收获属于自己的欢呼。其实，咀嚼一己小小的悲欢，也可以读懂一个大大的世界。读北岛的文字，犹如加入到了一场视觉盛宴中。他教会我们，要用我们的感官，却体验人生的美好。林清玄说：“幸福是喝汽水喝到打嗝，一边打一边微笑。”也愿你们可以，一边在路上体验世间美好，一边微笑。年关将近，愿你去感受气味，感受家味，感受人间的美好。原著：北岛-《城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