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的喜悦与悲伤(3):父母亲离婚,她的心撕裂成两半

张爱玲的喜悦与悲伤(3):父母亲离婚,她的心撕裂成两半

2021-02-05    18'41''

主播: 知足常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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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面对母亲的眼泪,爱玲不能懂,也不知所措。 她不晓得,那是留恋,是犹豫,还是心痛的告别。母亲终究还是走了,她为自己更名为黄逸梵,成为中国最早一批的娜拉。   年幼时,所有的孩子都不能够读懂父辈的故事。 她眼中的生活就是毛物的故事、高高扬起的秋千、何干颈上的松软皮肤。当时间流逝,前尘往事沉淀成预言诗,她再次捧读时,不免多了些难言的感慨。   每一个城市,每一个角落,每天都会有很多心灵流离失所的人们,生活不会主动献上慰藉,人们只好自己寻求心安。有时,独立的世界相互交融,碰撞出或好或坏的情节,那是生活的一片碎片,既偶然,也寻常。        大自然中随处可见花花草草,各有各的摇曳风姿。所以,男人久不见莲花,便自然会用牡丹取而代之。   黄逸梵远赴西洋之后不久,宅子里就搬进了一位姨奶奶。严格说来,这位姨奶奶不算什么“新欢”,早在“正宫娘娘”出国前便与张廷重缠绵到了一起,这其实也是黄逸梵出走的一个重要原因。 多年以后,爱玲重新追溯起来,觉得母亲离别时的眼泪或许多半也是为了感情的破碎。   这位姨奶奶是位烟花女子,被唤作“老八”,年纪比张廷重还要大个几岁。她之前住在一座小公馆里,爱玲还被父亲领去过几次。 之所以记得这样清晰,是因为爱玲每次都不愿意去,使劲扒着门框,双脚乱踢。 父亲气得急了,便抱过来装模作样地打几下。但爱玲去过之后,又十分感兴趣,那边总是举行有趣的聚会,还有形形色色的小玩意儿。   母亲前脚刚走,这位姨太太便大张旗鼓地住进了张家。 人们兴致勃勃地议论了一阵子,包括她的身世、她苍白的脸,还有长垂的刘海。但一段时间过后,也就渐渐习惯了新人的存在。   姨奶奶不喜欢爱玲的弟弟张子静,虽然这个漂亮的男孩子并不难相处,但是她总觉得别扭,好像如果张子静成为家里的继承人,那她就算不上什么女主人了。 不过,她倒是对爱玲不错,常常领着她出去看跳舞,或是在家里举办宴会,满足了小女孩的好奇心。   姨奶奶刻意讨好爱玲的方式有很多,但目的又是昭然若揭。比如给爱玲做了十分时髦的新衣服之后,会捎带上一句:“你看我对你多好。你母亲以前总是拿旧布料给你裁衣服,哪里舍得用整幅的丝绒,你喜欢我还是你的母亲?” 爱玲的回答显得很谄媚:“喜欢你。” 长大懂事之后,爱玲曾为这样的回答感到十分羞耻,但是一个年幼的孩子哪里分辨得出什么叫讨好、什么叫真心呢。   好景不长,这位姨奶奶并没有保住家里的地位,脾气暴躁的她也渐渐与张廷重有了争吵。爱玲曾经见识过她的心狠手辣,她的侄儿就因为不会背书而常常被打得脸庞青肿。   一次,姨奶奶再次与张廷重争吵起来,情急之下,举起手边的痰盂掷了出去,砸得张廷重头破血流。族人都看不下去了,纷纷站出来说话,合力将这个可恨又可怜的女人逐了出去。 或许她从来就未曾拥有过真爱,露水姻缘,聚聚散散都无关痛痒,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 后来,爱玲在文章中回忆那场景说:“我坐在楼上的窗台上,看见大门里缓缓出来两辆车,都是她带走的银器家什。仆人们都说,‘这下子可好了’。”   姨奶奶走后不久,张廷重也“走路”了——他在津浦铁路局的英文秘书职位被撤销了。这本是份不错的闲差,还是家里人托堂房兄长张志潭推荐而来的。 但沉迷于**、吸毒、与姨奶奶打架的张廷重名声搞得太臭,以至于连张志潭的声誉也受到了波及,被免去交通部总长之职。张廷重不仅毁了自己,还连累了兄长,只能无奈退出。   这件事让张廷重觉得颜面尽失。他因此也彻底地反省了一番,之后痛下决心,想要将生活驶回原来的轨道上,一家四口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于是,他写信给妻子,请求她回国,并保证一定会戒毒,一家人搬回上海居住,开始新的人生。   1928年,张爱玲随父亲回到了上海。爱玲清楚地记得那天的状况,他们乘船经过大海,在翻腾的海浪里,她感受到了由衷的兴奋与开心。 躺在船舱里,她翻着读过无数次的《西游记》,讶异那里面竟然总是高山和尘沙,却看不见水。 下船之后,她坐在马车上,粉红色的纱裤上印着栩栩如生的蓝蝴蝶,像是她就要飞起来的心情。   母亲回国之前,爱玲一家人住在成定路的一栋石库门房子里,论居住条件,其实没有天津宅子阔气,但爱玲在那朱红色的墙壁上接收到了快乐的信号。   母亲回来的那天,爱玲的心情是兴奋而雀跃的,她吵嚷着要穿上最俏皮的小红袄,可是黄逸梵看见女儿的第一句话就说:“怎么给她穿这样小的衣服?” 爱玲愣了一秒,接着又开心起来。不久母亲就给爱玲做了款式新潮的漂亮衣服。   故事似乎重新开始了,一家人从石库门又搬到了一座美丽的花园洋房,父亲在母亲的安排下去医院戒毒,发誓要重新活过。 爱玲觉得,生活好像经历了一个急转弯,但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甚至风景比原来还更加美好了。   在小女孩的眼里,母亲穿着国外最时兴的洋装,化着最时尚的妆容,谈论着最有趣的话题,一切都是那么新奇。 周末时,她看着母亲和一位胖伯母并肩坐在钢琴前面,模仿电影里的桥段,她觉得有趣极了,于是放肆地大笑,在狼皮褥子上滚来滚去。   那段时光中,快乐将日子装得满满的,爱玲脸上的笑容从未打过折扣。她为这种满足感深深地陶醉着,甚至将一切美好的事情写信描绘给天津的好友,还画了图样。 这种炫耀有些幼稚而讨厌,但她一定要这样做。她美丽的妈妈,她温馨的房子,多姿多彩的休闲时光,一切的一切,她都迫不及待希望与人分享。   “家里的一切我都认为是美的巅峰。蓝椅套配着旧的玫瑰红地毯,其实是不甚谐调的,然而我喜欢它,连带的也喜欢英国了,因为英格兰三个字使我想起蓝天下的小红房子。 而法兰西是微雨的青色,像浴室的瓷砖,沾着生发油的香。母亲告诉我英国是常常下雨的,法国是晴朗的,可是我没法矫正我最初的印象。”   爱玲与弟弟一起坐在地毯上看母亲弹琴唱歌,就像看着一位偶像,偶尔还会互相对视,调皮地眨眨眼,一幅幅和谐的画面完美到了极点。 母亲黄逸梵对艺术颇有些感悟和造诣,她也试图将一些艺术的理念灌输给女儿,比如绘画的背景最忌讳红色。她将一种特殊的洋式淑女风情带到这个家庭中,并改变和影响着自己的孩子。   一次,爱玲见到书中夹着的一朵干花,听母亲说出花朵的故事,不禁悲从中来,落下了眼泪。 母亲见了很欣赏,她对儿子说:“你看,姐姐不是为了吃不到糖哭的。”在艺术的领域内,文学也是母女俩的共通处之一。   《小说月报》刊登了老舍的《二马》,母亲连坐在抽水马桶上也看,边看边笑边读出声来,爱玲也似懂非懂地倚在门框旁边笑。 后来,爱玲长大,读了老舍的很多文学作品,但始终还是觉得《二马》要胜过其他作品,或许是字里行间释放的气味,让她不由自主想到那个温暖的场景,进入了神秘的时光隧道。   好景不长,幸福的时光并没有持续下去,在维系了一段虚假的繁荣之后,便轰然倒塌,原形毕露。父亲从医院出来之后,并没有守住自己的承诺。 他担心妻子会再次离开他,于是想出一个拙劣的办法——花光妻子的钱,让她无退路可走。   本就不会忍气吞声的黄逸梵在国外经历过四年的理念熏陶之后,更加不会轻易妥协,于是矛盾渐渐浮出水面。在儿女的教育理念方面,夫妻二人也存在巨大的矛盾。   黄逸梵认为新式学校的集体教育才是健康的,但张廷重却强烈地表示反对。 追根究底,他是因为舍不得在女儿身上投入过多的金钱,读些没有用处的书,却占用了他花天酒地的银子,哪里能够想得通呢?   最终,黄逸梵不顾丈夫的反对,毅然将爱玲送入美国教会办的黄氏小学做插班生。 张廷重十分不理解,百般阻挠,但是无济于事。同时,他的毒瘾终究还是没有戒掉,很快就旧病重犯,终日吞云吐雾起来。   黄逸梵尽力解决了女儿的教育问题,却对儿子无能为力起来了。一个人的力量总是微弱的。她想,丈夫虽然对女人抱有旧式的想法,但总不能不让儿子接受教育吧。 不料,这一拖下来,张子静始终窝在家里读四书五经,一直读到“书经”背完,才进了学校。爱玲曾亲耳听见父亲吸着大烟说:“连弄堂小学都苛捐杂税的,买手工纸那么贵。”   上海洋房里的美丽童话彻底落幕了。他们的争吵频率越来越高,有时姐弟俩在院子里玩着玩着,就听见屋子里面有激烈的争论,还有摔东西的声响和母亲的哭泣声。 吓慌了的仆人会把他们拉到一边,两人不作声响地继续骑着脚踏车,但是心里却慌乱起来。他们预感到,幸福恐怕就要渐渐流逝,一去不复返了。   回国的时候,黄逸梵是怀揣着希望的,她也想拯救爱情,回归家庭的温暖。丈夫承诺过,不再吸食鸦片,也不再养姨奶奶。但是他却没有做到,彻底破戒了。 黄逸梵已经不是天真的少女,她认识到,这个男人不会悔改,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无法挽回。   当黄逸梵请来了国外的律师时,张廷重手足无措,满屋子踱起步来。他并不想离婚,但又自知食言,犹豫了好几次,每次提起笔来,都难以签下名字,只得长叹一声掷在桌上。 律师见此情形,便问黄逸梵是否改变心意。黄逸梵坚定地回答:“我的心已经像一块木头。”   张廷重听了这句话,才终于在协议上签了名字,就此宣告一段关系的彻底结束。黄逸梵后来谈到了自己的婚姻,她憎恨它,认为这桩门第之姻葬送了自己的青春与爱情。   爱情总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开花,但是并不轻易结出果实。 当标榜着辉煌荣耀的青春渐渐老去,许多无处安放的梦想、许多真情流露的年华,就那样遗憾地流逝。恨与怨都无济于事,只得背上千疮百孔的往事,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