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散文】江南，我的外婆桥

江南，我的外婆桥 作者 江蓠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说我好宝宝，糖一包，果一包，又有团子又有糕。”这首伴随着一代代人成长的童谣不知诞生于何时，更不知出自何处。 一遍遍的吟唱，催开了我温暖的记忆。 我的外婆桥泊在江南的某条河上。 “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帘春雨杏花红。”三月，水多情地流着，风婉转地吹着，年轻的母亲带着刚刚满月的我下江南，坐船回她的娘家。迢迢水路，从江北摇到江南，摇了六天六夜，摇到了无锡城的西里城脚。站在桥头等候多时的外婆从母亲手里接过粉嘟嘟的外孙女，苍老的脸上绽开了慈祥的花朵。 我想，外婆桥是该在江南的。只有江南古镇的小桥，才能曼妙地构画出那种沁人的温馨，只有江南的吴侬软语才会念出这首童谣的曼妙音韵。于是，提到外婆桥，我会情不自禁地想到江南；提到江南，我的眼前就会呈现光滑别致的石拱桥。潺潺流水穿城而过，沿河的青砖黛瓦绿树紫藤清晰地倒映水中。而我的外婆，穿着斜襟盘钮的蓝布衣裳，走在那座古老的石板桥上，走在我天青色的梦境里。 外婆见过我，我却不能说见过外婆。襁褓中的我无法留存外婆的一丝印象。外婆在我和母亲回家后不久生病去世了，虽是无从忆起外婆的音容，可我确信，我听过她的呼吸，她柔软的耳语，我感觉过外婆温存的手指真切地划过我娇嫩的肌肤。江南成了我心中最亲切最温暖的所在。 记得小时候，每逢外婆的忌日母亲都会流泪。母亲搂着我说，江南，曾有你的外婆。母亲还说，在兄弟姐妹之中，你是外婆抱得最多的孩子。我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无语凝噎。 长大后，陪母亲去江南，我打听梦里的那座“外婆桥”。母亲说，早拆了，现在那条河上是一座高大的钢筋水泥桥。听了母亲的话，我多少有些失落，竟莫名地想落泪，母亲不知道，那座古朴典雅的桥，是我心中多么难舍的情结。 我知道，现实中的江南已非我心中的江南，它们拉开了一段遥远的距离，我无法在一个陌生的现代化城市里安放我唯美的梦境。 我依旧在梦里一遍遍重复我的江南。 好像置身于一叶水墨色的舟子里。“春水碧如天，画船听雨眠。”梨花带雨的橹声伊伊呀呀，像在吟唱动听的江南小调。它一路摇呀摇，摇到了我的外婆桥。 我的江南。我的外婆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