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
——枫林主人
原来我是低着的,枝叶覆肩,雨帘齐怀。在无尽的尘声里小隐,不好让人看见。
现在要走了,去了。去渡桥,去水次,去那卷衣吹带的高处。
西风啊,请再如东风似的,抚一回我的眉心。
可以撩发动佩,剑绕流苏,我将一律免罪。
每走一座桥,如出一道关,害怕这次走过去,今生不能再走。
三月五月,芳草碧树。我在桥上一步两徘徊,舍不得桃枝斜倚,杏雪满天。
嫩青的苔啊,染遍白石。白石堆砌的桥,老得可怜,老得妩媚。
这回不走它了,这回走竹桥。
凉凉的,滑滑的,踩上去吱哑地响。我喜欢它的素,它的瘦。
喜欢眼前的古寺灯火,山边小月。
齐水而生的菖蒲,一不可结庐,二不可栽篱,不知它当初为何疯长。
到最后,偏让人手拔刀割,插挂檐下,再弄一碗雄黄酒,只为欺负小小的白蛇。
可我爱这里的水,爱我水边的伊人。爱她的粉腮青丝,对风幽坐。
这次都罢了,就当我过水不见。这次,我一心只为江水而来。
江水为蓝,芦荡为白。
坐在江边,寻一根芦苇,听我折管如麻,裂声清脆,像美人的骨。
山之高巅,俗物不至。可我还是来了。
站在晚风清凉的崖头,才想起这里曾有过遮额远眺,烟波无限。
绵绵的松涛,不要暗示我当日一别,江湖两忘。
尘间事,无非高去下入,物驱命定,各自都有各自的好。
你只需明白,今日所晤,当为故人,且看他展襟对坐,侧首横笛。
一曲关山月,直吹到秋雾连江,边塞雁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