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
告白与告别
文/江凌
bgm:《conversation》bbluelee 《最后 仍在一起》 cicada
《落日归山海，陪伴成告白》seto
在重庆话里，告白和告别是同一个音，都读作“gao bie”，这两个意义几乎相反的词语念起来居然是一样的，着实充满了戏剧色彩。我曾写过一个故事叫作《你离开了重庆，从此没有人陪我吃火锅》，里面用到了这个谐音梗，收录到我的第二本书里。
书上市没多久，就有人买了书专程来书酒馆找我。是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瘦瘦高高的，他激动地冲到吧台来找我：“你就是老板吧！你就是江凌对不对！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我被吓得哆嗦了一下，说：“你找我做什么？”
他从包里掏出一本我的书，说：“你能不能帮我签个名啊？”
或许是害怕被我拒绝，他又补充说道：“我专门从成都过来的，来你店里都三次了。昨天晚上过来你已经打烊了，今天上午十点多过来你还没开门，下午又专程过来的。”
其实他多虑了，作为一位很有自知之明的作者，只要有人拿着我的书来找我签名，我都不会拒绝，不仅主动给“to签”，洋洋洒洒写上好几句话也是常有的事。我接过书翻到扉页，问他：“名字怎么写？”
他说了一个名字，听上去是个女生，我一字一字地写了下来。然后他说：“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写一句：请让我陪在你身边。”
我停下了笔，说：“这个是要表白吗？”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是的，这是我喜欢的女生。”
我说：“表白的句子我来写不大好吧，感觉是我在向她表白一样。”
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说：“好像是，那你随便写一句话吧。”
我写了一句：如果是对的人，不要错过他。签完书递给他，我好奇问道：“为什么会想到送我的书来表白呢？”
他说：“她是我师妹，还在重庆上大学。我读到你写的吃火锅那篇，觉得特别像我跟她之间的故事。而且，我还准备了一个特别的环节来跟她表白，也跟你的书有关。”
我说：“什么样的环节？”
他故作神秘：“先保密。等我表白成功了再告诉你。”
我倒是期望没有机会听他告诉我谜底，因为沉浸在幸福中的人才不会想到深夜酒馆呢，他如果再来店里，一定是表白失败了。
那天晚上十点，他出现在店里，要了一瓶啤酒，坐在吧台闷头喝完了，对我说：“老板，我被她拒绝了。”
我故作惊诧，说：“啊？为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她就说我们还是维持原来的状态比较好。”
我安慰他说：“还好，没把话说死，还有机会。”
他叹道：“这次表白可是用尽了我全部力气，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下次了。”
我说：“说说你准备了什么特殊的表白方式，除了我的那本书。”
他说：“我们晚上去吃了你写过的五里店那家火锅店，吃完过后我带着她一起玩了你在书里写的那个坐公交车的游戏，最后在一个无人的站台，我向她表白的。”
我差点没笑出声来，说：“这也叫用尽全部力气啊？你的力气也未必太小了点。”
他辩解道：“这已经是我能够想出来的最有意义最有趣也最不浮夸的表白方式了。”
我说：“万一人家不喜欢坐公交车呢？万一人家不喜欢我的书呢？”
他说：“但是这才与众不同啊，说明我花了心思，而不是千篇一律的玫瑰花巧克力。”
我说：“花心思是对的，但是你是否了解过她的心思呢？表白不是为了表达自己，而且为了让对方知晓你的心意，触动她的内心。而且表达是个仪式，有人喜欢新奇，也有人喜欢浮夸，有人喜欢玫瑰，也有人喜欢诗歌。如果你连表白都不能给到她想要的形式，那么你也不能给她想要的爱情。”
他听完脸苦得像是要哭出来一般，喃喃自语道：“看来这次告白也要变成我跟她的告别了。”
我说：“别着急，先尝试走进她的世界，如果走不进去，也不要勉强，告白和告别都不重要，对的人才最重要。”
不过这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前不久他又来了一趟店里，带着他的未婚妻。他买了一本我的签名书送给未婚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签的和之前不是同一个名字。
这次，我写的赠言是：相信他是对的人。
——原文载于2019年爱格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