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习录:黄直录2

传习录:黄直录2

2017-06-11    04'13''

主播: 玉华卓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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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D75)问:“《修道说》言:‘率性之谓道’,属圣人分上事;‘修道之谓教’,属贤人分上事。” 先生曰:“众人亦率性也。但率性在圣人分上较多,故‘率性之谓道’属圣人事。圣人亦修道也,但修道在贤人分上多,故‘修道之谓教’属贤人事。” 又曰:“《中庸》一书,大抵皆是说修道的事。故后面凡说君子,说颜渊,说子路,皆是能修道的;说小人,说贤、知、愚、不肖,说庶民,皆是不能修道的;其他言舜、文、周公、仲尼至诚至圣之类,则又圣人之自能修道者也。” 问:“儒者到三更时分,扫荡胸中思虑,空空静静,与释氏之静只一般,两下皆不用,此时何所分别?” 先生曰:“动静只是一个。那三更时分空空静静的,只是存天理,即是如今应事接物的心。如今应事接物的心,亦是循此天理,便是那三更时分空空静静的心。故动静只是一个,分别不得。知得动静合一,释氏毫厘差处亦自莫掩矣。” 门人在座,有动止甚矜持(jīn chí)☆者。 先生曰:“人若矜持太过,终是有弊。” 曰:“矜持太过,如何有弊?” 曰:“人只有许多精神,若专在容貌上用功,则于中心照管不及者多矣。” 有太直率者。 先生曰:“如今讲此学,却外面全不检束,又分心与事为二矣。” 门人作文送友行,问先生曰:“作文字不免费思,作了后又一二日,常记在怀。” 曰:“文字思索亦无害。但作了常记在怀,则为文所累,心中有一物矣,此则未可也。” 又作诗送人。先生看诗毕,谓曰:“凡作文字要随我分限所及。若说得太过了,亦非修辞立诚矣。” “文公格物之说,只是少头脑,如所谓‘察之于念虑之微’,此一句不该与‘求之文字之中,验之于事为之著,索之讲论之际’混作一例看,是无轻重也。” 问“有所忿懥(fèn zhì)☆”一条。 先生曰:“忿懥几件,人心怎能无得?只是不可有耳!凡人忿懥着了一分意思,便怒得过当,非廓然大公之体了。故有所忿懥,便不得其正也。如今于凡忿懥等件,只是个物来顺应,不要着一分意思,便心体廓然大公,得其本体之正了。且如出外见人相斗,其不是的,我心亦怒。然虽怒,却此心廓然,不曾动些子气。如今怒人,亦得如此,方才是正。” 先生尝言:“佛氏不着相,其实着了相。吾儒着相,其实不着相。”请问。 曰:“佛怕父子累,却逃了父子;怕君臣累,却逃了君臣;怕夫妇累,却逃了夫妇:都是为个君臣、父子、夫妇着了相,便须逃避。如吾儒有个父子,还他以仁;有个君臣,还他以义;有个夫妇,还他以别:何曾着父子、君臣、夫妇的相?” 注释: ☆溥博如天,渊泉如渊:语出《礼记·中庸》。形容广阔犹如无边的天空,深远又如水渊一般。 ☆矜持:原谓手持仪仗矛。如《春秋》记载,越王勾践“(手)杖屈卢之矛”接见孔子。越王手持的“仪仗矛”就是“矜”,“仪仗矛在手”就是“矜持”。引申义为拘谨、拘束放不开。 ☆忿懥:语出《礼记·大学》“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忿懥解释为发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