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明书信：1511年，答王虎谷书

背景 王虎谷名云凤，1465～1518，字应韶，山西和顺县前虎峪村人，成化二十年(1484)进士，官至都察院右佥都御使，隆庆元年(1567)追赠为右副都御史。王虎谷及其父亲和爷爷都是当时朝廷要员，正德皇帝为表彰王家祖孙三代为国效力有功专门修建了虎谷坟。 王虎谷性格耿直、廉静，无事不登公卿之门，不赴无名之宴。犯颜直谏，屡疏弊政，触权要而气不挠。忠心国事、卓有政声。 《论语·泰伯》记载“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意思是“士不可以不刚强不意志坚定，因为他的责任重大，道路遥远。把实现仁作为自己的责任，难道还不重大吗？奋斗终身，死之后才结束，难道路程还不遥远吗？” 本文是1511年阳明在京师和王虎谷先生论曾子的“弘毅”之说。 原文收录于《全集》上册卷四文录一第一六七页，原名《答王虎谷》。 原典 辛未(1511) 承示“别后看得一‘性’字亲切”。 孟子云：“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此吾道之幸也，喜慰何可言！“弘毅☆”之说极是。但云“既不可以弃去，又不可以减轻；既不可以住歇，又不可以不至”，则是犹有不得已之意也。不得已之意与自有不能已者，尚隔一层。 程子云：“知之而至，则循理为乐，不循理为不乐。”自有不能已者，循理为乐者也。非真能知性者未易及此。知性则知仁矣。仁，人心也。心体本自弘毅，不弘者蔽之也，不毅者累之也。故烛理明则私欲自不能蔽累；私欲不能蔽累，则自无不弘毅矣。 弘非有所扩而大之也，毅非有所作而强之也，盖本分之内，不加毫末焉。曾子☆“弘毅”之说，为学者言，故曰“不可以不弘毅”，此曾子穷理之本，真见仁体而后有是言。学者徒知不可不弘毅，不知穷理，而惟扩而大之以为弘，作而强之以为毅，是亦出于一时意气之私，其去仁道尚远也。此实公私义利之辩，因执事之诲而并以请正。 注释 ☆弘毅：宽宏坚毅，刚强勇毅。谓抱负远大，意志坚强。 ☆曾子：孔子高足曾参(shēn)，与其父曾点同师孔子，是儒家学派的重要代表人物，被后世尊奉为“宗圣”。曾子做《大学》和《孝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