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明书信：1512年，寄希渊

背景 希渊是阳明弟子蔡宗兖的字。1507年，徐爱、蔡希渊和朱守忠三子被举于乡，前往京师。阳明在赴任龙场途中悄然回到余姚，作《别三子序》赠予三人。 然而，希颜性格耿直，不为当道所喜。1512年，阳明在京师，希颜欲辞官归乡。先生写信给希颜，理解希颜辞官，但有点着急，建议再推迟两三月，借口生病辞官，这样更好。 希颜于1512年辞官回到山阴后，好友朱守忠却赴官浙江金华。先生又写信给希颜，鼓励希颜是成德达材之人，使希颜更加笃信心学。 蔡希渊号我斋，又字希颜，浙江绍兴府山阴县人，明朝官员、学者。1517年进士，官至四川提学佥事。曾任白鹿洞书院洞主，蔡宗兖与阳明是同乡，是先生早期弟子的优秀代表，毕生尊王阳明为恩师，服膺阳明心学。蔡希渊主持白鹿洞书院期间，曾邀请先生到白鹿洞书院讲学。 原典 一 壬申(1512) 所遇如此，希渊归计良是，但稍伤急迫。若再迟二三月，托疾而行，彼此形迹泯然，既不激怒于人，亦不失己之介矣。圣贤处末世，待人应物，有时而委曲，其道未尝不直也。若己为君子而使人为小人，亦非仁人忠恕恻怛(cè dá)之心。希渊必以区区此说为太周旋，然道理实如此也。区区叨厚禄，有地方之责，欲脱身潜逃固难。若希渊所处，自宜进退绰然☆，今亦牵制若此，乃知古人挂冠解绶(jiě shòu)☆，其时亦不易值也。 二 壬申(1512) 向得林苏州书，知希颜在苏州，其时守忠☆在山阴矣。近张山阴来，知希颜已还山阴矣。而守忠又有金华之出。往岁希颜居乡而守忠客祁，今兹复尔，二友之每每相违，岂亦有数存焉邪！为仁由己，固非他人所能与。而相观砥砺之益，则友诚不可一日无者。外是子雍、明德辈相去数十里，决不能朝夕继见，希颜无亦有独立无与之叹欤？曩(nǎng)☆评半圭，诚然诚然。方今山林枯槁之士，要亦未可多得，去之奔走声利之场者则远矣。人品不齐，圣贤亦因材成就。孔门之教，言人人殊，后世儒者始有归一之论，然而成德达材者鲜，又何居乎？希颜试于此思之，定以为何如也？ 注释 ☆绰然：进退有余，洒脱的样子。 ☆挂冠解绶：取下冠冕，解下印绶。指主动辞官。 ☆曩：以前，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