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畅游八方
日,市公安局法制处,处长办公室
办公桌上的文件堆得老高,法制宣传用的印刷材料也整整齐齐的码在墙边,不时的有警员敲门进来请示事项,处长办公室内的繁忙可见一斑。杨震挂了电话,站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的烦躁不已,眉头拧成了“川”字。又传来敲门声,他只得拔高了声音不厌其烦的回了声“进来!”
“杨处长,您好啊……”中年男子矮胖的身材,夹着手包,满脸堆笑,身后跟着个傲气十足的男孩子。
“哟,翟总啊?您还没回去呢?”杨震见状,更是烦心不已,这种拉关系走后门的事他见一次烦一次,何况这案子还不偏不倚地挂在了六组——自己手里还攥着蛋糕预订的票,直觉告诉他,他的美梦十之八九要泡汤。
“啊,这不是么,刚从张局那儿出来……”翟总依言落坐,那个叫翟桥桥的男孩子则毫不怯场的在屋里四下参观起来,“我这琢磨着,明天肯定少不了麻烦您,这孩子不懂事,您多费心了。”
“嗨,您不用客气,您放心,案子的事我盯着,程序上不会出问题!”杨震客套着,把手里的蛋糕票塞进了口袋里。
“是,张局说了,杨处以前是刑警出身,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翟总不露声色的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悄悄推到杨震面前,压低了声音说道,“总不能让您白辛苦,不然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
“诶!翟总!这怎么说的?!”杨震一惊,赶忙压住了他的手往回推,“您要是这样,咱这事可就办歪了!您刚才在张局那儿也听见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不会冤枉了任何人,但要真有事,法律也不会放过任何人,这道理不用我跟您多说了是吧?”
“这……”翟总见杨震态度决绝,无比尴尬,硬生生的把手中的银行卡又缩了回去,“这个……您说的是,不过这孩子的事……”
“一切按法律程序走,我会亲自督办的!”杨震没好气地瞥了后面的翟桥桥一眼,“明天一早我带他过去,我这儿还有点别的事,翟总,我就不送您了……”
下了逐客令,杨震瞪了一眼父子俩的背影,却再也坐不住了,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几步出了门。
日,刑侦支队重案六组,留置室
郑一民还在苦口婆心地劝着屋里气呼呼的孟佳,眼看围着的人越来越多,郑一民一转身,和正往前凑的周志斌撞了个正着。
“怎么围这么些人哪?好看啊是怎么的?都走,都走,该干吗干吗去!”
轰开了围着的人群,又无奈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季洁,本就被众人目光侵袭了个遍的季洁此刻更是尴尬的无所适从,她咬咬牙,走到拐角处打起了电话。
“杨震,是我!”季洁火气没处撒,恨不得一股脑全倒在他头上,“我问你,那什么翟桥桥的案子到底怎么回事啊?你给拦下了?你平时那些原则立场一套一套的这会儿都上哪儿去了?”
“什么呀,你问清楚了么就冲着我来啊?”电话另一端的杨震被崩得气结,简直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我说你在哪儿呢?”
“在组里呢!我还能在哪儿啊?”季洁没好气地冲着电话嚷,说罢还自己小声嘟囔道,“出一天现场了,我招谁惹谁了……”
“那行了,你赶紧出来吧,我到你门口了。”
杨震停好车,匆忙推门下来,见季洁已经等在门口,正一脸怨气地瞪着他,心顿时一紧,硬着头皮往前走,硬生生挤出一脸笑容。
“够麻利的啊,今天不忙啊?”
“我不忙?我什么时候能不忙?行了别那么多废话了,你当了官,也开始弄那些人情关系的事了是吧?唯领导论的事你以前最看不起,现在也……”
“我说你怎么不给人说话的机会呢?”杨震终于忍不住,截下她喋喋不休的话,“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让查了?哦,你就认准了我得在里头循私情,动手脚?咱俩这么多年了这点信任都没有,你说你这不是让我寒心么?”
季洁被他堵的一时说不上话来,张张嘴又不知如何接话,只得缓下语气试探着问道:“那……这事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要是那被撞的女孩儿家属接受赔偿,可不就得走民事的程序么?”杨震见她态度不那么强硬了,内心也暗自喘口大气。
“明摆着那就是故意的!要是拿钱都能解决问题了,那孩子不就更无法无天了!”季洁再次被激怒,有些事情她还真是不能忍。
“你看你看又来了,能让我把话说完么?”杨震无奈地撇撇嘴,接着说道,“整个事实还没弄清楚呢,光听两个孩子说能解决什么问题啊?我跟你说,你们啊就知道着急,连最基本的查案手段都给忘了。事发的那小区是个新建不久的大型社区,属于中高档住宅楼,我跟你说啊,大凡这种地方,周围肯定有监控录像!”
“对呀,把监控录像调出来,不就都明白了么?!”季洁了然一笑,回给杨震一个信任的眼神。
“说你挺聪明的人吧,怎么能跟着孟佳那样的小孩子一块钻牛角尖呢!”杨震得便宜卖乖,不忘乘胜追击。
“还不都是你闹的!”季洁抿嘴笑笑,转身朝技术科走去,“自己跟老郑说去吧!”
日,刑侦支队重案六组,办公室
季洁从技术科回来,边走边看着报告,推开办公室的门,头也不抬的招呼起来。
“大斌,王勇,咱得再去一趟区天诚家……”一抬头,却见一屋子人个个坏笑地看着她,周志斌冲她努努嘴,季洁的目光往自己的桌子上一看,一个未拆包的大蛋糕占了多半个桌子,桌上原有的文件还被整整齐齐分门别类的码到一边。季洁的脸色顿时铁青,正无处发泄时,郑一民和杨震连说带划地从陶非的办公室出来。
“哟,你看看,这正说着呢,回来了!”郑一民手里端着茶壶,憨笑着指指季洁,又指指桌上的蛋糕,整个办公室的人再也忍不住,不知谁带的头,全体哄笑起来。
“大斌,王勇!你们俩不去是吧,我自己去了!”季洁说罢看都不看不看杨震一眼,抓起包就往门外走。
郑一民干咳两声,拍拍杨震的肩膀:“兄弟,万里长征第一步啊!”
杨震苦笑着摇摇头,在众人的目光下从桌上拎起蛋糕,三步并两步的追了出去。
“我又怎么得罪你了?不是你答应我的么?”杨震追到楼梯口,手里的蛋糕在空中来回的打着晃,引得过路的人再次聚焦观看。
“我答应你什么了?”季洁瞪着他,眼中却是一片暖意。
“哎,不带你这样的啊,什么时候学会出尔反而了?”杨震望着她的眼睛,那眸子里的光彩令他神往。
“谁让你……”季洁尴尬地扫了一眼四下来往的人,“谁让你拿这儿来的?!”
“我这不是想,反正也得来六组办事,那不就顺便么……反正这蛋糕早定好了,我哪知道你出现场啊,我以为顺便能接你回家了……”杨震前言不搭后语的解释着。
“回什么家啊,我案子没完呢你不知道啊?行了行了你赶紧走吧,别在我这儿堵着了!”季洁情急之下从杨震手里抓过蛋糕,硬是把他推出了大门口,自己又转身回到办公室。
“王勇,周志斌,还得让我三催四请是吧?”一推门,见一群人凑成一团窃笑着,季洁一股火全撒在周志斌和王勇身上了,临走前把手里的蛋糕往张静桌子上一扔,“把这给大伙分着吃了吧!”
周志斌和王勇相视一眼,坏笑着撇撇嘴,从桌子上窜下来跟着跑出了办公室。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