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让人流泪的水缸
朋友乔迁,我们前去祝贺,在她的新居里放着一口一米多高有着许多裂纹的旧水缸,和整个新居看起来显得极不协调。
我们看着那只旧水缸正在纳闷,这时朋友说:“我搬了几次家,许多东西都送人或扔掉了,只有这只水缸我一直带着。”我们静静地看着她,知道关于这只缸一定有着令人难忘的故事。她沉默了一会儿,便开始给我们讲起来。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那一年她只有六岁。
在一个周日的午后,正是炎热的夏天,几乎大家都在午睡。忽然就起火了,火势蔓延快得吓人。她从睡梦中被父母推醒时,外面已是火海一片。由于房屋密集,通道狭窄,消防车根本无法开进来,所以火越烧越大。父亲抱起她冲出院门,这时候烈焰飞腾浓烟滚滚,已经没有路可以冲出去了。 周围都是绝望的哭声喊声,她看到这个情景,吓得都不会哭了。
父亲观望了一下,把她递到母亲怀里,然后冲向院子里的那只水缸。他用水桶拎出一桶水来,从她们母女的头上浇下去,她被父亲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惊叫起来。父亲又在自己的身上浇了一桶水,然后把水缸推倒。父亲抱过她,将她塞进缸里说:“无论多难受都不要出来!”她蜷缩在缸里,忽然觉得缸滚动起来,她随着缸的滚动翻转着,一时有些晕眩,赶紧闭上眼睛,用脚死死地抵住缸壁。
过了一会儿,她觉得越来越热,缸壁也慢慢变得烫起来,她身上的水都变成了白白的蒸汽。她睁开眼从缸口望出去,所见之处都是大火。她吓得又闭上眼睛,觉得缸滚动得越来越慢,她快坚持不住了,大声喊着爸爸妈妈,却听不到回答。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人从缸里拽出来,空气清凉了许多,她清醒过来,哭喊着爸爸妈妈。她忽然看到了那令她终生难忘的一幕,那只缸仍在那里,大火仍在不远处燃烧着,而她的爸爸妈妈,仍弓身站在缸后,四只手放在缸上,保持着推缸的姿势!他们已经死了 ,全身烧得黑糊糊的,可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们。面对这一幕,在场的人无不落下泪来!
说到这里,朋友的眼泪淌下来,她用手轻轻抚摸着那只水缸说:“我可以想象出,爸爸妈妈怎样忍受着大火烧身的剧痛,一路把缸推了出来,是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我的平安……”
这时,朋友已经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