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时空的思念
作者:凝望
朗诵:凝望
深冬来临,一切 都像被\沉~滞~冰~冷/的空气冻住,万物进入笨~重的低速运转模式,昨晚河上的薄冰尚未化开,今日的新冰已更厚一层,白日里,男女老幼一个个把自己裹成个太空舱飞行员, 还觉不够,仍努~力地蜷缩进各~色~各~式的臃肿衣帽里,只剩下一双双被寒气凝~滞的双眼呆滞地盯着各自行进的路;夜晚更助长了寒冷的萧瑟,星星们索性躲起来,一任肆虐的寒风留给这个世界一片清冷,似乎 寒冷才是冬 最好的证明。
此刻,在这样一个深冬之夜,当万家灯火渐次亮起,当一扇扇门窗开演一幕幕皮影戏似的万种剧情,人类躲在自己的小屋里,让自己置身于 最安全最温暖的港湾,脱去白日里厚重的外衣,以自己最放松最慵懒的方式向屋外的寒冷宣告胜利。是的,夜给了寒冷肆虐的翅膀,而小屋,不论是楼宇还是陋棚,不论是精装还是简修,因为汇聚了最亲~近最鲜活的灵魂,而被注入可化解一切冰冷的温度,它坚不可摧,它让人满心温暖/,力量无穷\。
其中,就有这样一扇窗,一盏孤灯,一个静坐的女子,她面带微笑,思绪不受管控,带她飞越屋外的寒冷,飞越时空,飞回到无数次给她温暖让她无止境思念的地方。
时光飞回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在计划生育政策被大张旗鼓的相应和实行的一个小村庄里,一个被认为超生的女婴从一出生,就不被看好,她排行老三,因为已经有了兄姐,而且又是女娃,所以在经历一段东躲西藏的波折后,母亲即使心有不忍,加上要辛苦劳作养家,就把她送到离家十余里的外婆家,由外婆的小儿子,也是女孩的五舅照看,五舅是一个善良勤恳朴实慈祥的老人,但由于幼时害病得不到及时医治而一生聋哑,他没有结婚也没有子嗣,当从女孩母亲的怀里抱过女孩时,这个善良的老人如获至宝,他把这个新生命视若亲生,从笨拙地喂奶喂饭到熟练地掌管女婴的吃喝拉撒,从面对女婴哭闹时的手足无措到用各种方式哄女婴咯咯大笑,从搀扶女婴蹒跚学步到女孩慢慢长大成为他的小跟班,他走到哪女孩就跟到哪。。。就这样,一个不被看好的婴孩,和一个饱尝命运苦难却仍旧善良真诚的聋哑老人从此相依为命,彼此成为最亲近最温暖不是父女却胜似父女的亲人。
女孩清晰地记得,很小的时候,一种怪病让女孩身上长满难看的疹子,五舅就每天到村头的小诊所请大夫到家里给女孩打 针 上 药,村里一个小男孩欺负女孩,五舅就像老鹰保护自己的幼鸟一样,喊着哑语生气地比划着,示意那个小男孩如果以后再欺负就不轻饶他,那时躲在五舅身后的女孩别提有多神气了;五舅没钱买玩具,但手巧的老人就动手给女孩做结实不坏的风车,男孩子们玩的弹弓,各种小木板凳,用麻绳给女孩量身编了一个小睡床,五舅每每从农田干活回来都会神奇地从身后变出一个熟香的瓜果 给女孩吃。。
穷苦却温暖的日子让女孩比其他同龄孩子更懂事乖巧,小小的她从记事开始就学着帮五舅分担家务,争抢着干活,她骨子里心疼这个善良辛苦却命运多舛的老人,四五岁的她跟着老人在酷暑天给玉米田人工施肥,一人多高的玉米,长长的叶子像一把把锋利的刀片,拉在女孩的胳膊上火辣辣地疼,那个年代的劣质化肥刺鼻难闻,熏得女孩眼泪直流,但她看着更累更辛苦的五舅,仍然坚持一把一把地把刺鼻的化肥丢进一个个土坑里。。女孩听村里的大哥哥大姐姐说,知了的壳是种药材,可以卖钱,就跟着一群小伙伴去村边的树林里,一棵一棵树上去找蝉蜕,当孩子们拿着卖蝉蜕的钱去买各种零食时,女孩激动地捧着褶皱破旧的几张毛票分票,飞奔到五舅那里,塞到五舅手里,笨拙地向聋哑的老人比划着吸烟的动作,她是在努力地告诉老人可以用这钱买烟抽了。。当时的她把那几毛钱看得比天都大,那是她辛苦赚来的,她觉得一定要拿给在她心里比天还重要的人,那个最疼爱她也最辛苦的老人。。直到现在,女孩还清晰地记得,五舅拿着女孩塞给的毛票时,那张饱经沧桑沟壑纵横的面孔绽放的憨厚笑容和混沌发黄的眼睛望向女孩时慈爱感动的目光,那是女孩心里 此生最温暖的剪影。
美好温情的陪伴随着女孩到了上学的年龄被母亲带走而结束,当走入陌生且父母经常争吵没有温度的家庭,无法融入的女孩愈发安静也愈发思念把她带大疼爱她的五舅,每当五舅过来看她她都会非常开心,她会拿出所有好吃的给五舅吃,而五舅临走时,却会是女孩最心痛的时刻,一改往日的懂事乖巧,她会拽住五舅的自行车,撕心裂肺地死活不让老人走,直到被母亲强行把手拽开。。
日子一天天过去,女孩从村镇的小学,中学,到县城的高中,再到遥远城市里的大学,离老人越来越远,跟老人相伴相聚的日子也越来越少,每次放假或过年时的短暂相见,女孩都发现本已很老的老人越来越老,头发已经全白,脸上的沟壑愈发曲深,眼神愈发混沌无光,但每次见到女孩时眼神瞬间迸发出的慈爱亮光都让女孩瞬间泪崩。。女孩不停给老人买好吃的往他口袋里塞钱,但却永远无法平息心里的疼痛和愧疚。渐渐女孩毕业参加了工作,有了自己的家庭,跟老人更是见得少了,有一年女孩所在的城市正逢一个国际博览盛会,女孩毅然把老人接到大城市待了一段时间带老人看各大展馆领略不同城市的风情,那是女孩跟老人最后一段彼此相伴的开心时光,之后老人回到了老家,女孩继续在陌生城市里辛苦打拼。。直到数年后女孩惊闻一生辛劳年迈的老人不幸罹患半身不遂和多种重病,生活不能自理,备受病痛折磨。。即使各种治疗和女孩母亲的精心照顾都回天无术,老 人 病 逝。。女孩心痛到极致,哭到眼泪干涸,为上天对这个苦命的老人如此不公,为自己对老人做的太少太少,更为一切 都为时已晚。。
不知不觉间,孤灯下的女子已泪流满面,在这个寒冷的夜晚,有些美好的记忆是那么璀璨,如一盏盏温暖的灯,在女孩的心底深处温~柔地摇曳,温暖着女孩不仅是过去,现在,更是将来一生的时光。她知道不论身处何种不堪何种境遇,这些灯光都会让她脆弱的心瞬间柔软/瞬间温暖\瞬间充满能量/,虽然那个慈爱的老人如今已天人永隔,虽然女孩为自己踏上求学之路后远离老人未能常在老人身边尽孝陪伴而悔恨愧疚,每次想起心里都隐隐作痛,她仍坚信那个老人仍在不远处,默默地佑护着她,因为她知道 一切都是因果轮回里最好的安排,而爱和温暖会穿越时空,让美好的灵魂 再次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