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草鱼处理干净,沿鱼骨将鱼身两边片下,再切成薄片;热锅中加入食用油烧至六成热,待鱼炸成金黄色时捞出;锅内留油,倒入泡椒、葱花、姜粒、花椒和蒜瓣炒香,加适量的盐,倒适量肉汤,将炸好的鱼放入,加料酒去腥,大火煮沸后转至小火;放酸菜,煮十分钟左右;装盘。正宗的四川泡椒味道更好。盛入盘中之前可在盘子里撒上少许醋。
这是酸菜鱼的做法,川菜的代表菜之一。
我没有多少做菜的天赋,这道酸菜鱼我反复试了七次才成功,遗憾的是我在那之后才知道你不爱吃鱼。所以它们压根就没来得及出现在你面前,作为一条鱼,它们大概没有死得其所。就像我夭折在襁褓里的爱情。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在一群北方姑娘面前讲四川话,把所有人逗得哈哈大笑,然后你也跟着笑。我没听懂你说的是什么,就算听懂也忘了。我那天唯一记得的就是你勾着嘴角,从容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她们笑得前仰后合,然后听她们用奇怪的口音模仿你刚才说的话。你一直都在笑,但是总给人风轻云淡的感觉,所以我想,有没有可能让你的笑不仅仅只是嘴角的一点幅度,而是从眼睛里流散出来的熠熠生辉。
所以后来我以朋友的身份站在你身边,总是给你讲各种各样的笑话,或者聊你喜欢的东西。你一定觉得我很幽默而且与你志趣相投,但实际上我平常的交流更倾向于简单明了,重点突出。我也没有你那么多的兴趣爱好,那些和你聊过的天南海北奇幻梦想,是我一遍一遍翻看你的微博然后再上网恶补出来的。其实这么看来,我是个虚伪的人。我第一眼就被你吸引,却在那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自我暗示,我并不相信一见钟情;我不敢向你挑明直说,所以小心翼翼徘徊在你周围,企图让自己的存在成为你的一个习惯,最好还是戒不掉的那种;我在你面前假扮成另一个我,隐去我的忧郁悲伤和无趣,努力模仿你身上的阳光轻快还有那种淡定从容的气魄。
有一天我们在聚会上喝了些酒,你盯着桌上的残局说你想吃家乡菜了。那时候很吵,有人大声说话,有人划拳,还有人唱歌,但我偏偏就听到了你这句话。可能是我离你太近,我甚至能嗅到从你身上传来的酒精混合某种低落情绪的味道。
所以我开始在家里学做菜,因为没什么基础,所以吃了不少苦头。炒辣椒的时候被呛得从厨房逃出来,片鱼的时候被刀划了三次,炸鱼的时候差点弄得厨房失火,还摔坏了两个盘子。但是我学会了这道菜。
我一直把这件事当做一个契机,什么时候我做成了这道菜,我就告诉你,其实我第一眼就喜欢你了。
所以那天我起得很早去买鱼,下班就赶去超市买材料,于是我看到在水产区挑挑拣拣的你。我笑着问,你喜欢吃鱼啊?你转过头来看是我,有些无奈地跟我说其实你不喜欢吃鱼,但是没办法有人喜欢啊。那一瞬间我仿佛产生了某种直觉,我问你是谁,然后我看到你露出了那么一点害羞的表情。
于是所有偷偷摸摸的靠近被一一击退,我和你之间是一条鱼穷尽一生也游不过的距离。
我从超市狼狈而归后,那条被我养在盆里的鱼已经死掉了。
第二天你跟我说,你学了那么久的川菜和四川话总算是发挥了它应有的价值,你喜欢的人终于被你感动。我看见我一直为之努力的那个熠熠生辉的笑容就那么轻而易举地从你的眼中倾泻而下,浓烈得足以将我淹没。
真遗憾,我喜欢的人感动了别人——用和我相同的方式,而我只能在一边笑着说恭喜。
好笑的是,那时候我才知道,你不是四川人。
“你昨晚告白的时候做了什么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