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有余生,桃花会满坡》节选
作者:贾柯
秋雨,下了一夜。
昨晚,望窗外看,哪里还是曾写的,十一月星空下,南方最好的时节。
转眼就是,江湖夜雨十年灯。
转眼就是,疫情已到第三年。
南方,却迎来最严峻的时刻。
临窗听雨,人像静物,濛濛细雨却把很多东西糅在一块儿,思绪涌动。
像电影《去年在马里昂巴德》奇特的前六分钟,人物静止得如同雕像,以为时间定格了,好一会儿,却又出现忽然的起身,寒喧,活泛起来。
那静里,是一种蕴藏,像隆冬河流的冰面,一大片冷白,看着隔绝了暖意,冰厚得让人绝望。
看不到一条鱼。
然而,在冰的下面,再下面,深水中的鱼,从来没有停止过游弋。
万物萧肃,只等解封。
自问,除了生命本能,是如何度过难关的?
这个问题,曾与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情境,说起过。
每个人的说法,或是答案,也是不一样的,有时,没有答案,难以言说。
比如,自己就很难三言两语说得清。
不过,回过头,对那些难熬的时光,可以做些梳理。
想起电影《岁月神偷》里那句台词:做人,总要信。
影片里,无数个几近被命运埋葬的时刻,总会不甘心,颂经似地念出这句。
这种信,是相信夜的尽头是黎明,是相信苦尽甘来的轮回,是诗人食指《相信未来》那种对前方的信:
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
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
我依然固执地铺平失望的灰烬,
用美丽的雪花写下:相信未来。
还有一种信,是对过去的经验的相信。
我熟悉这种相信。
做为一个缺乏想象力而又携带少许悲观天性的人,自己更擅长相信过去,更能从过去推想将来。
经常说,自己半生归来,两手空空。
其实,还有别的,是半生所经历的,那些切切实实的爱,美,自由。
比如,某次转身,终于从看不到休止的无意义杂忙中退出,回到方寸之地,心情自由了,呼吸顺畅了。
那些过去,真实地来过,深深流驻在血液中,汩汩与生命同在,成为不竭不止的能量。
于是,在不平静的时刻,可以平静地相信:
劫后有余生,桃花会满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