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以无知,但不可以无趣。
有趣,不是打诨逗乐、供人调笑、讲段子,而是怀揣一颗审美的心,保持着放松的姿态,享受那种雅致健康的生活乐趣。
一个天生悲观、“小确丧”的人,活得像硬邦邦的水泥地,处处弥漫着硝烟味儿,时刻剑拔弩张,任何一件事情,都能触动他的消极和负面情绪,这样的人,不仅自己不高兴,也常常给别人添堵。
王尔德说:“这个世界好看的脸蛋太多,有趣的灵魂太少。”很多人觉得过得不好,其实并不是缺少钱,而是在风尘仆仆的征途里直奔目标,渐渐失去了对美的感知。
有趣的人,即使在凄凉的境地里,也不忘打开一段舒缓的乐曲,给瓶里放一朵刚采摘下来鲜花。林语堂在《人生不过如此》中写:我们最重要的不是去计较真与伪,得与失,名与利,贵与贱,富与贫,而是如何好好地快乐度日,从中发现生活的诗意。
儿童放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有趣,其实就是生活里的诗意。
周作人爱茶,且喝得很讲究,意为“苦中作乐”。梁实秋先生记录了他在周作人家中喝茶的情景:照例有一碗清茶献客,茶盘是日本式的,带盖的小小茶盅,小小的茶壶有一只藤子编的提梁,小巧而淡雅。永远是清茶,淡淡的青绿色,七分满。
从喝“清茶”到喝“苦茶”,周先生意未必在止渴,更不在果腹。他说:我现在的快乐,只想在闲时喝一杯清茶,看点新书。他通过饮茶,赏鉴其色与香与味,在享受的过程中去体悟人生、愉悦地生活。
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人之所以感到快乐,是将自己的精神寄托于美好的事物里,浸淫陶醉其中,过得讲究、精致。花在你眼前开了,你心里也乐开了花。
有趣,其实就是找一件自己认为有趣的事情去做罢了。
苏东坡在给朋友的信中说:“我一生之至乐在执笔为文之时,心中错综复杂之情思,我笔皆可畅达之,我自谓人生之乐,未有过于此者也。”
“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生活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不同处,有情趣高雅的人欣赏它。
喜欢张岱,是因为他的博闻雅趣。
他在《自为墓志铭》里写自己:“少为纨绔子弟,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娈童,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兼以茶淫橘虐,书蠹诗魔……”张岱涉猎广泛、博学广识,令人倾倒。
他不仅是“小品圣手”,还喜欢看戏、演戏、导戏、写戏。兴致来了,自己登台献艺,“科诨曲白,妙入筋髓”, 创作《乔作衙》,他演出的那天,万人空巷,观者如痴如醉,这样的人, 简直就是明时的梁朝伟和王家卫,实在是太好玩了。
一个人的生活质量,就是他的内心花园。花园打理得是否错落有致、赏心悦目,就看他的个人趣味。
我很羡慕身边的几位朋友,他们大多家境并不富裕,却还保持收藏古玩字画金石玉器的爱好;有的人不论事务多么繁杂,都要抽空栽花种草、养鱼遛鸟;有人在艰涩晦暗的境遇里,吟诗作画、听戏泡茶。他们把乐趣玩成了志趣,对抗着工作的枯燥、疏解着生活的烦闷,浮躁的心安静了、平和了、清凉了,过着银碗里盛雪的日子。
有趣的人参透了风月,拿一颗从容不乱的心调侃世界、调侃生活,把最普通寻常的日子活出了雅致、活出了清欢,他们要的就是:做最世俗的人,聪明绝顶,说最混账的话,情深意重。
我想,有趣,才是在这个世界最好的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