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笑怒骂皆凡人,傲然正气在草根。
【别样原创】【撰稿:风逝】【主播:荭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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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认识几个地道的北京人,对于北京人的全部印象,仅仅源于《老炮儿》、《血色浪漫》等几部为数不多的影视剧。
大抵就是:轴、仗义、能吹牛逼。
直到我认识了道哥和他的一群朋友。
作为最先感受到摇滚魅力的那一波人,道哥从小青年时就热爱摇滚音乐,至今快四张了仍旧保持着一副叛逆的外表。
喜欢听摇滚的朋友,大多都知道国内影响力前几名的乐队中,有一支叫做“扭曲机器”,其中的贝斯手杨磊,就是道哥本人。
除了把摇滚当成了终身事业,音乐之外的道哥,最爱跟几个哥们儿一起,吃吃饭聊聊天。
因为天生的一副好嘴,几年前他曾经被糖蒜广播请去做客座主持。
“我以为糖蒜要完了,才请我去录节目。”道哥笑道。
另他感到意外的是,这期节目接地气的聊天风格居然受到了很多人的欢迎。
这一次的电台经历让道哥萌生了做节目的想法,于是他撺掇着身边几个特别聊得来的哥们儿,打算做个属于自己的电台节目。
2015年9月,在北京鼓楼东大街口第一个公厕斜对面的民房酒吧里。
道哥招呼着圈内好友万重乐队贝斯手王乐、鼓手王争伟,身边常在一起打牌吃饭的伙伴宋开元、于雷,以及从小撒尿和泥一起玩到大的发小杰哥。
哥几个正式落座,支起话筒,在一盏昏暗的灯下,录起了节目。
第一期节目就着粗口和段子手式的调侃正式录完,大家伙环顾一圈:6个人里有5个是胡同串子里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另一个也扎根北京20多年。
得,这个京味儿纯正,幽默又市井的节目就叫《北京话事人》吧。
《我们都是外星人》节选
老道:其实我觉得龙就是过去的一种类似于太空小型的飞船,就像现在的飞机一样。
杰哥:可能是外星人的毛毛虫可能是。
老道:外星人乘坐这样的东西然后来到地球。
杰哥:然后演变成赛龙舟可能是,过节时候赛龙舟,这帮外星人划着这些飞船,在水面儿上如飞,擦。
老道:点睛,让这帮大哥点睛。
杰哥:对,看谁先到,你比他先到。
老道:瞎JB说。
杰哥:然后发大闸蟹可能是,然后配上好酒,买醉。
小于:最终还是喝。
节目一经播出,毫无意外的爆红,带着粗口却快意直言的风格,马上收获了一大波粉丝。
随后,他们推出的5期节目,都大受欢迎。
然而,此时的酒吧却关张了。
没了录制场所,《北话》迁至了朋友提供的烤肉店,可没录几期,烤肉店也关门歇业,哥几个再次流离失所。
此时的《北话》,每期节目已经有了数百条粉丝的评论,这些评论支持着哥几个,一定要把节目做下去。
几经辗转,《北话》终于在北新桥的一家烧烤店“开心100串”落了地。
安下心来的兄弟们终于能够发力,好好的聊一聊每期的话题,可就是……节目的录制现场有点儿不一般。
几个大汉围成一桌,烫着火锅撸着串,喝着啤酒打着嗝。席间各种荤素段子齐飞,好一个搭茬儿、吹牛的热闹局。
只是每个人头上还带着耳机,面前还支根麦……这场景,常常让来撸串的食客们N脸懵逼。
“好哥们儿每月聚一回,有酒、有串儿,热热乎乎的吃着喝着唠着,这才是生活。”道哥说。
夏天傍晚,一群街坊邻居搬着竹凳,聚在胡同口的树荫底下,摇着蒲扇侃大山。
对于道哥兄弟几个来说,这样的老北京胡同文化,是刻入了骨髓的记忆。
每每回想起来,童年里全是耳边市井的京片子,和老冰棍嘬不完的糖水味儿。
而现在的北京,伴随着胡同的拆迁,老街坊的搬离,儿时那种四九城里、皇城根下的京味儿早已淡去。
那股子“有理就是爷,爱憎分明,好打抱不平,不惯着别人散德行”的顽主精神也再难得一见。
只有每月跟兄弟们一起涮着火锅录节目的时候,仿佛才回到了真正的老北京城。
也正是这样的体验,让《北话》的兄弟们深深觉得:老北京拆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节目的很多话题都来源于生活,来源于听众在社会打拼之下、生活中忘却的记忆。
这些记忆在70、80后之间产生共鸣,同时又在90后之间传承。而对于00后来说,这又完全是一件新的事物,他们会觉得太酷了,这些可能是他们的父母不会告诉他们的东西。
于是,常常有很多听众表示,听这个节目,感觉自己回到了胡同里,就坐在主持人身边,仿佛一吸鼻子就能闻到火锅里翻腾着的羊肉味儿。
《我是你爸爸》节选
老道:(东北辽宁盘锦口音“龙哥”冒充黑社会电话讹钱)钱我肯定是没有,要不然你在哪呢我找你一趟吧。他说‘你什么意思?我可是道儿上的。’我说你道儿上的,我找你去呗,咱解决呗。
杰哥:他可能没说‘我现在出不来,说在狱里边儿呢。因为我折在道儿上了,所以你没法儿找我。’
大宋:在道儿上走丢了。
老道:找不着是吧。
杰哥:‘找不着我,我也不知道在哪呢。四面全是墙,只有我一个公共电话,看我能不能弄点儿钱,交给阿Sir,买一条路,让我回家,go home,见爸爸妈妈,最后一眼。’
老道:后来最有意思的是,隔了一年的有一天的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又是十点多,十点一刻,电话响。我一看,辽宁盘锦,我犹豫了一下就接了,我说喂?那边说杨磊啊(东北口音)。我说你是龙哥吧。
杰哥:龙哥出来了。
老道:那边儿就不说话了,但是没挂。我说龙哥你们这道儿上的一天到晚怎么起那么早啊?我说你晚上也没个兄弟安排你个局什么的,我说你也,你真是,十点多钟你怎么老找我呀?
小于:自己还打电话办业务呢。
大宋:而且你不能合我一人坑啊。
老道:他说了句,杨磊啊(东北口音)。我说你指定是龙哥啊。直接那边就听完我说这个,pià挂了,到现在后来也没接着,就可能给我拉入黑名单了。
节目除了聊百姓生活,也会请摇滚圈的大咖来做客。
于是便常常有粉丝跑到“开心100串”来碰运气,看能不能有幸见到偶像,要个合照签名啥的。
《北话》的粉丝们特别有爱,真遇到了录节目,也不打扰,发个微博朋友圈得瑟一下,安安静静等节目录完再过来敬酒。
或者干脆旁边开一桌,听个现场,顺便贡献一些笑声。
来旁听围观的听众慢慢增多,以至于烧烤店的生意也被带旺了起来。
现在,店里最有名的一道菜便是老道同款腐竹。
它其实就是老道爱吃的芹菜腐竹,但如果是《北话》团队点的话,这道菜的分量就会特别大,才够主播们侃上好几个小时。
随着节目越来越火,有时听众也会笑着评论俚语和荤段子“太脏”。
老道则回应道:“我们就是说仁义话,行道义事,做仗义人。以脏乱差的态度和腔调去批判咒骂世间所有的脏乱差!”
今年,《北话》这个节目已经做了2周年,这些在舞台上张狂另类的乐手们,在音乐之外,做着真实的自己。
他们纹着大花臂,套着大金链子,喝着啤酒,说着粗口,怎么看都不像正经人。
可就是这群人,把早年间四九城里、皇城根下,真正老北京人的“乐活精神”融进了自身,玩摇滚、玩音乐、玩电台、玩生活。
嬉笑怒骂,肆意洒脱。直白的言谈里,透着浓浓的,市井的,人情味儿。
“顽主”,如同“老炮儿”,是时代留给老北京上一辈人的称谓。
也许在某些人眼里,这是玩世不恭的代名词。但我觉得,它也意味着人生特别精彩,代表着勇气和力量。
《北话》的兄弟们,传承着老北京人血液深处的顽主精神,从骨子里,流露出一种正气,一种属于天朝老百姓的精、气、神。
他们,也许将会是老北京,最后一代的老炮儿,最后一代的顽主。
采访时间:2017年11月
采访方式:电话采访
采访人:风逝
被采访人:北京话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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