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米的香气：盛秀丽

□文／盛秀丽 一粒米的香气 隔着两道门，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转过身，向厨房走去。离厨房越近，香气越浓，我知道，一碗软糯的小米粥马上就要出锅了。 　　我喜欢在这样的香气中读书、写字，或者把家里的地板擦洗得干干净净。当一锅粥的香气顺着锅盖慢慢溢出，整个家都是恬静的，空气里充盈着小米、花生、红枣、莲子、百合的混合香气，这是粥的香气，也是家的香气。 　　和花生、玉米等外来品种不同，小米作为我们祖先最早种植的农作物之一，谷穗是可以被摆在祭坛上的。我曾经在很多庙宇看到供奉在神案上的谷穗，一棵饱含着农人辛劳的谷穗，带着土地的恩宠，无比神圣。 　　对谷子最深刻的记忆，来自二十年前。那年夏天，天特别旱，黄豆、玉米还没来得及发芽，已经被蒸干在焦土下。下雨了，可已经错过了秋粮最佳播种期。父亲把自留地的土细细翻过，抓一把谷子撒在田垄里。到了秋天，谷子丰收了，一片金黄引得数不清麻雀成群起落。我们把沉甸甸的谷穗掐下来，晒在院子里。母亲支起芦苇席，圈成一个半圆，用一根光滑的木棒轻轻槌打，谷粒从谷壳里脱出来，香气慢慢沁入鼻孔。 　　小侄女降临人世的第一个夏天，戴着红肚兜躺在凉席上。背上痒，小小的人儿像蚕宝宝一样蠕动着，在我们还没想出怎么给婴儿止痒时，父亲伸出宽大的手掌，在婴儿娇嫩的肌肤上轻轻摩娑着。那一刻，父亲一定把土地和谷物的香气，透过手上厚厚的茧子，传给了他的下一代。而我们选择供应给婴儿的辅食，就是在小火上慢煮了一个多小时的米油。 　　我喜欢在伴着鸟声的清晨和傍晚，在自家的厨房里，浓浓的熬一锅粥。看一粒带着时光记忆的小米，在水的包融下变软变黏，香气在家人围坐的灯光下回环缭绕。一口香甜的米粥，唤醒舌尖的味蕾，肠胃在粥的抚慰下温暖康泰。家，我幸福的依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