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蟲
朱琺
喓喓草蟲,趯趯阜螽。未見君子,憂心忡忡。
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降。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見君子,憂心惙惙。
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說。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見君子,我心傷悲。
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夷。
去往南山只是一個借口
我順手摘下薇和蕨的葉子
草叢不再奏鳴,草蟲
都停下來看我。每當看不見你,
我總要四處
尋找自己的憂心
它像秋蟲的翅膀
無力跳起一人高
只在草叢中低吟
高高低低的雙音節疊詞
把哀愁帶往寥落的空山
你知道山頂的風聲
會帶走所有的意義麼
只留下了石頭
和我不忍下山的目光
我希望天旋地轉
我希望,把希望都遺棄在野地,化作
薇與蕨的葉子,另一種命運的見證。
挽留住蟲聲與過路的白雲。
而目光緊裹在石頭裏
穿過我藏在你的思念中
對你那絲縷招搖的思念
擲向你空虛的懷抱
和你徒有荒草的心
那時候,一切都會歸於平靜
山石都歸於山,鳴蟲回歸於
昔日錯落忐忑的回聲。我的心
歸於一次意料中的相遇。
四周不再布景,
自行舒展的地平線
從喜悅中徐徐下降
與我們一起
平行在人為的草叢裏
013-010-001
昨晚受曉漁兄鼓勵,子夜譯出
選自《一個人的:朱琺今譯前十九首》
背景音樂
十三月 / 范宗沛
等著你回來 / 白光
題圖攝影:西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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