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世
文 | 半砚斋主
那一世,
你是一个将军。
看惯了关山的明月,
听惯了夜鸟的悲鸣。
在狼嚎中催马前行,
在箭雨中沐浴神魂。
你抚摸每一块浸血的砂石,
你安抚每一个带伤的战士。
烽火狼烟,
号角连营,
你厌倦了杀伐的惨叫,
你痛恨着屠戮的刀光,
但你
必须把柔软打造成铁石心肠,
把鲜活的生命诱入伏击的地狱,
在魂魄的撞击中,
泣血哀伤。
那一世,
你是落魄的书生。
穿惯了打着补丁的青衫,
习惯了一日一餐。
在功名的路上蹒跚,
在失意的考场上长叹。
你烧毁写满悲悯的诗篇,
你撕毁案头翻残的黄卷。
破庙孤灯,
木鱼经声,
你将父母的三千黑发舍弃,
你将比丘的十二燃香戒己。
从此,
在晨钟暮鼓的交替中老去,
在菩提树的年轮里坐化,
披在肉体的袈裟,
盖住浮华。
那一世,
你是衣衫褴褛的叫花。
进惯了寒门的柴扉,
敲惯了豪宅的朱门。
百家饭喂养失志的肉体,
千点唾洗擦污黑的面颊。
竹板打碎富贵的笑脸,
莲花落唱尽人间的心酸。
人情两样,
时光蹉跎,
梦里锦衣玉食暖体饱腹,
醒时破碗狗棍人穷志短。
何时,
走完这落魄的流年,
结束秋冬的露宿风餐,
弃一具无用皮囊,
喂食鸦犬。
那一世,
你是悬壶的医。
用药石治愈有形沉疴,
但却医不了无形心疾。
你开始思索,
开始在思想的世界里探索。
你想起那一世的鏖战,
也想起那一世的穷酸,
你还会敲打竹板,
可这,
轮回在人性里的苦难,
拿什么翻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