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留声机
谢福泉
在我小时候,我们家有一台老式手摇留声机,是一个有盖、箱状的东西。打开盖子,下面是一个可以旋转的圆盘,边上有两个手柄状的扳钮,一个是开关,另一个调节音量。后面是一个像鸭脖子一样的东西,可以摇动,头上有一根针,叫唱针。盖子上别着一个摇把儿,箱子旁边有一个小孔,摇把儿插进去顺时针摇动可以上紧发条。唱片是一张二十公分左右的圆片,中间有个孔,不知道什么材料做成的,唱片上有一道道又细又密的螺纹。上紧发条后,把唱片放在圆盘上,拨动开关,通过机械传动,圆盘就带着唱片转动起来,然后把唱针轻轻放在唱片的边缘,音乐就通过音箱传了出来,特别神奇。唱针随着唱片的旋转,也跟着唱片上的螺纹一点点向中心移动,到中间的时候,唱片就放完了。
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拥有这样一台留声机那可是了不起的事情,人们都把它当成是一件稀罕物。爸爸也是特别珍爱它,轻易不让别人乱动。邻里乡亲多数是出于好奇,都愿意来我家串门儿,爸爸妈妈都是热心人,于是就搬出来摆弄一番,满足一下人们的好奇心。那时候的唱片里多数是戏曲,也有少数革命歌曲。虽然我听不懂,但是我看着人们随着留声机里传出来的声音,摇头晃脑,有时还跟着哼哼几句,心里一定是美极了!
小伙伴们都知道我家有这么件宝贝,总缠着我带他们去开开眼。有一次,禁不住他们的软磨硬泡,趁爸爸妈妈不在家,在小伙伴们的簇拥之下我得意地把留声机搬了出来,学着爸爸的样子摆弄着,就在我刚把唱针放到唱片上,爸爸回来了,我赶紧收拾,慌乱中不小心把唱片掉到了地上,唱片的边上被摔掉一块儿,见此情形小伙伴们都有些害怕了,立马一哄而散。爸爸走过来拾起地上已经破损了唱片,气恼恼地扔到桌上,然后照着我的屁股就是几巴掌,我也害怕地大哭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爸爸收拾起留声机,拿起桌子上的唱片看了看,然后把我拽到跟前,一本正经地说:“别哭了,爸爸今天打你的真正的理由你知道是什么吗?”看着父亲严厉的表情,我茫然地摇了摇头。爸爸看着我严肃地说“今天打你,我是要你明白一个事情,以后家里的东西不经过大人允许不可以乱动,更不能养成人前炫耀,爱慕虚荣的坏习惯,那样的孩子成不了大器!”我一下子明白了爸爸今天生气的真实原因和良苦用心,默默地点了点头。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随便碰过爸爸的留声机,也再从未拿过爸爸的留声机在人前炫耀过,爸爸的教诲更是深埋心底,至今不敢忘怀。